同行三个多月,虽然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不怎么搭理人的模样,但在众人说笑的时候,总算能说上两句话了,关系无意间拉近不少。

一路进到寺里,经人引路,他们终于见到了收养无花的天峰大师。

听闻无花身死的消息,他的脸上除了悲恸以外,又有一种尘埃落定预料之中的神情。

“这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天峰大师苍老厚重的声音缓缓响起,诉说着当年的往事,“二十多年前,东瀛一位名叫天枫十四郎的武者”

天峰大师知道的并不多,众人只从他这里知道了,无花的生父是天枫十四郎这件事,他的母亲是谁,有没有兄弟姐妹为什么要偷天一神水等等一概不知。

告别天峰大师后,他们在山脚下找了块清净的地方,一边动手烤制野味,一边谈论着方才获得的情报。

姬冰雁将火生起,楚留香处理好了几只野兔,胡铁花便喊道:“一点红,借你的剑用一下。”

一点红咬牙冷冷瞪过去,半晌,才以一种能砸死人的力度将剑狠狠抛过去。

胡铁花乐颠颠地接过,用着一点红的剑一块一块地切着兔肉,丝毫不理一点红快把他手上那块肉盯出两个窟窿的眼神。

小七看着一点红即使凶狠都难掩的纠结肉痛的表情,拔出雾切递过去,道:“就用我的刀吧,没有关系。”

一点红又转头沉沉盯着她半晌,冷声道:“收起来,我不想看到价值一万两的宝刀在我面前切兔子肉。如果你实在喜欢这么做,不要当着我的面。”

这样的场景,自同行以来,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第一次时,一点红还很不乐意地让他去找别人,胡铁花则是很奇怪地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这里除了你,再还有谁是用剑的?你不会让我去找神里姑娘借吧?谁能舍得让那样的神兵利器用来切肉啊。”

坐在溪边,将果子切成两半,捏出汁水均匀地洒在兔肉上,然后继续翻烤片刻,最后裹上一层马车里备着的薄薄的面饼和青菜,就可以吃了。

既能填饱肚子,也不会因为吃了太多肉而油腻,味道还很好。

看着碟子里的肉卷,小七微微笑道:“在我家乡也有这样一道风味美食,做法及其相似,只是要用一根细细的木头签子,将三四块肉卷横着串起来,吃的时候抓着一端咬着吃,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这道菜。”

楚留香放回正要送进嘴里的食物,微笑着看向她:“说起来,跟神里姑娘同行这么久,一直没问过你是哪里人。”

“我来自异国,并非中原人士。”小七看着面露惊讶的几人,声音轻柔而和缓,似带了某种难忘的回忆,静静笑着道,“那是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

楚留香恍然大悟:“难怪神里姑娘的某些礼仪有别于中原女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胡铁花肉也不吃了,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道:“神里姑娘说的异国,究竟是哪个国家?”

没人将她和东瀛联想再一处,实在是,提瓦特里的稻妻,跟这个时代的东瀛,完全就是火箭炮跟洲际导弹的区别,楚留香在游历列国时,也曾见过东瀛某位以风姿气度出名的皇子妃,跟神里姑娘浑然天成的高贵优雅比起来,瞬间被比进了泥土里。

余光看了眼面无表情,实际上耳朵悄悄竖起来的一点红,小七笑着开口:“我的家乡名为稻妻,每逢三月开春时节,大街小巷处便盛开着满树的樱花,是个十分美丽的地方。”

“稻妻?”楚留香疑惑地皱起眉,他自问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过稻妻这个名字,就连古书上也没有见过。

其他三人的眼中也露出同样的想法,见状,小七给他们解释:“稻妻是个封闭起来的国家,四面环海,外海被雷霆骤雨所包围,船只无法随意进出。况且它距此地路途遥远,方位极难寻找,若是在没有人领路的情况下就贸然前往,不是闯入雷暴导致身亡,就是迷失在茫茫雾海之上。”

随着她的讲述,众人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个被雷鸣电闪所包围起来的神秘国度,那样壮丽又骇人的画面,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众人一阵后怕。

胡铁花瞪圆了猫眼,深吸口气,问道:“世上还有这么恐怖的地方?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清丽绝伦的女子眉眼弯弯看着他,轻声道:“神里家族有自己特殊的通道,还有经常合作的异国船队,十分熟悉航路,足以安然无恙地穿越雷暴和骤雨。”

姬冰雁突然道:“你家定然是十分了不起的大家族。”

胡铁花将一直胳膊搭在他肩上,被毫不留情地摔下去后,锲而不舍地又搭上去,好奇问道:“铁公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