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加盖了辽国官方印信的国书被几人传来传去,反复观看,一个字都舍不得落下,自己看完了还要叫上身边人聚一起在重头看一遍。

原本知道要来金国时,他们心里是有些迷茫的。

就算身边比较亲近的几个,也只知道行秋大致的打算和目的,以为这次充其量就打听点金国的消息,探探这个刚刚显露于世人前的小国是强是弱,根据情报回去后再做准备也就是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此来,竟然一举解决了困扰大宋上百年的岁币问题!

在为自己国家高兴的同时,几人敏锐地意识到,这样举国震惊的大功,所有人都会得到封赏!

这样的喜悦和欢欣,让整个队伍都保持着高涨的热情,哪怕为了赶路,一天连续走上将近十个时辰,又遇上降雨后骤冷的天气,都不能扑灭心里那股热腾腾的气。

离开东京时还不到五月,回来时道路两旁的树上已经开始泛黄了。

刚回到府上没多久,得到消息的赵楷就找上门来。

行秋拿出国书笑着递过去,亲眼看着赵楷的眼睛嘴巴一起慢慢长大,毫无半分平日里辛苦维持的君子风范。

“你是怎么做到的??”赵楷瞪大了眼仔细看着国书上的每一个字,“印信不是造假,落款也不是造假,难、难道……辽国真的把岁币给咱们免去了?!”

行秋便将自己在金辽二国的历程细细道来,赵楷听得入神,待听到他当着所有官员的面以武力威胁辽主耶律延禧,还毫发无伤成功脱身时,他倒吸一口气感叹道:“这样冒险的法子,全天下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用了。”

行秋笑了笑,这话说得一点不错。

使用超出世界规则外的力量降维打击一个普通人确有欺负人之嫌,但力量不就是在这种时候用的吗?

若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辽国满朝文武有几个能正视他的话?就算最终目的能达成,又得绕多少弯子?

赵楷终于看够了国书,合起来笑着说道:“你们这次一举解决了大宋百年来的耻辱,明天进了宫,整个朝野都会震动。父亲定会重重封赏于你。”

行秋笑着道:“只是解决了岁币这一桩而已,还有个更棘手的燕云十六州呢。”

“岁币也是大宋的耻辱之一了。”赵楷道,“依你之见,辽国割让燕云十六州这事,有多大把握?”

行秋想了想:“至少有七成。”

赵楷惊讶:“这么高?”

行秋:“因为,我对他们撒了一个谎。”接着,他说了在辽国对萧奉先说过的那些骗人的鬼话。

“若是按照正式的外交辞令,辽国是不可能割让幽州等地的。”行秋对他分析,“他们当了百年的霸主,不被逼到绝境,是不会放下身份,断臂求生的。但若是再拖下去,等他们真的被逼到绝境,也就意味着辽国大部分领土已经到了女真人手中,到时候,他们根本不需要再寻求与大宋联合抗辽了。到时候再从女真人手里抢,只会比从前难上不止一倍。”

“光是用联金抗辽来威胁,效果不会很好,因为人总是会对未发生的事报以侥幸心理,就如辽国,哪怕与女真人一战连连失利,他们心里也会想着失利只是一时,他们总能将丢失的地盘全都拿回去,而对于幽州这样的重地,更是不会轻易放手。所以我给他们一点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让他们心里有个盼头,对于割让幽州这事抵触少一点。”

赵楷没有生气行秋在异国借他的名义行事,只是道:“可这样一来,等女真人退了,辽国还会来抢。”

“是啊,不止辽国会抢,女真人说不定也会抢。”行秋说道,“他们会想,既然辽国能占据这块地上百年,凭什么他们女真人就不可以?他们比辽国更强大,更有资格当那片土地的主人,大宋守不住自家财宝,就应该把宝物交到能守护它们的人手里。”

“岂有此理!”赵楷一脸愠色,“这话是谁给你说的?”

行秋:“我夜间潜进金国的皇宫时,听到完颜阿骨打带着他的子侄们在谈论和大宋有关的事,这话就是完颜阿骨打的堂弟完颜宗翰说的。”

虽然这话他暂时还没说出来,但历史上的确说过,就当是提前说了吧。

赵楷又惊又怒,痛骂了几句狼子野心、见利忘义之类的话,才拧着眉一脸忧心忡忡地叹了问道:“行秋,你这次去金国,见了完颜阿骨打和他手下的士兵,依你之见,咱们大宋对上他们,胜的概率在多少?”

“单只看东京禁军的话……”行秋皱了皱眉,“胜率大约在二到三成之间。女真人生性野蛮好战,不知礼仪与仁爱为何物,他们骨子里从生下来就充斥着掠夺与杀戮,只要能获得土地,资源,还有女人,他们就能像野兽一样,不知疲倦的厮杀进攻,若是放着不管,女真人迟早会变成比昔日辽国还强大的怪物,这样的敌人,如今的大宋完全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