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阿骨打死后,金国内部便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兀术和粘罕提出以战养战,想要南下,吴乞买主张休养生息,先发展自身实力以待来日,完颜宗望则提议与宋交好,学习对方的长处,伺机寻些好处。

三方势力谁也不能说服谁,裂痕开始愈加明显。他们曾经想过重新打回临潢,赶走契丹人,夺了他们的财富,但奈何临潢那一战,带兵的大将全部重伤,失了头狼的金兵被辽兵们肆意屠杀,损失惨重,本就缺人少人,经过这么一遭,至少得七八年才能缓过来。

更别说也不是人人都想打临潢的,就比如粘罕和兀术认为,比起辽国,难道不是向辽国进贡了百年的大宋更软弱好欺吗?

但问题又来了,现今不同往日,以前女真人还算多的时候,总共也才3万多兵力,在临潢那一战里损失了三成,剩下2万多人去打一个超级大国,怎么想都觉得是痴人说梦。

而且这2万多人还是总数,分到粘罕和兀术各自手里,数量又要减许多,两人的兵力合起来都不到1万,不管怎么说,吴乞买和完颜宗望是绝不会允许他们做出这等自寻死路的蠢事。

辽国那边苟住了这一波,也可能是金兵半天破城的壮举吓坏了他们,耶律延禧那糊涂好享乐的脑子总算用在正事上一回。

他派了朝中几位大将去练兵,口称要将失去的土地全都夺回来,重现祖宗的荣光,他们辽国在过去的百年间是霸主,未来也将会一直是。

赵楷看了行秋给他的这些情报,表情分外严肃。

他看着不远处身姿笔挺的少年,缓缓吐出一口气:“大争之世,非优即汰,崛起之时,不进则退。你那时说这话时,我还不能完全理会其中的意思,如今我总算是懂了。”

行秋说道:“眼下正是重来的良机,陛下有的是忠君爱国的忠臣良将,只要您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出他们自身的作用,北方蛮夷也没什么好怕的。”

赵楷头大地揉着额角,心里不停想着眼下急需改革的一些问题。

军队空饷冒领严重、战力疲软,燕山人心不附,蔡党遗留问题……当了皇帝后才知道,这些事不能总是交给下面的人,全都要自己苦思冥想,拿出个适合的主意来。撒手不管当个风流天子固然快活,但一着不慎带累了整个大宋,葬送了祖宗的家业,他就是大宋的罪人,他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吗?

何况辽金两国獠牙已显,虎视眈眈,他就是想缩回去当个风流天子,怕是也当不了几年,还不如硬着骨头跟他们扛到底。

赵楷一把抓住行秋的手,言辞切切:“行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种关头,你可一定要帮我。”

行秋从袖中抽出几本摞在一起的书:“陛下,其实我一直都在帮您啊,这几本书,都是我要给您说的话,怎么做,找谁做,我已经全写在上面了,陛下只需将这几本书看完,大部分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赵楷将信将疑地接过来,随手翻开,就看到对燕山道和西军的安排,当下心中一凛,拉过椅子坐再一旁,低头认真阅读。

为了这办事不太牢靠的小皇帝,行秋已经将他能想到的全都写上去了。

□□的配比、攻城器械的制作、可带兵的将才、实干派的官员、哪些是该清理出去的蛀虫、军队的改革方向等等,可以说是古代版的三年计划五年纲领,只要照着上面的去做,未来几年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

“西军是主力,需要重点培养。军中有的是被埋没的将才,如韩世忠、曲端、吴玠、吴璘……刘光世父子和辛氏兄弟不可用,陛下得换掉他们,把小种经略相公留在西北带兵,再把老种经略相公调回东京坐镇,以防有大乱。”

“郭药师以后会叛变,陛下可找个理由将他调回来另行处置,京城的防务全面交给老种经略相公和李纲,他们二人是绝对忠心可靠的良将,若京城有难,陛下可听从他们二人的意见。”

“燕云人心不附,不可在燕山道搞新军,不但浪费钱,而且会让西军不满,更会养虎为患。这种复杂混乱的多民族地带,适合宋江那样的人去经营,陛下可以派他过去。”

“杀朱勔以换东南人心,确保后方安稳,废除花石纲,让花荣去整顿禁军……”

“我在《侠客行》里写了许多治理上的实用办法,比如最后一册,就写了如何制造贸易顺差,通过贸易把握对方的命脉,陛下若是有空,可以将我那几本书翻开看一看,多少应当还有有一点用的……”

行秋断断续续说了许久,赵楷听的认真,只是很快的,他的心里浮上一个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