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这就是他杀死小丑的最好机会。如果不是夜翼，他和乔鲁诺、波鲁纳雷夫会一直跟到黑面具把小丑带出阿卡姆再露面。小丑做的这一手准备或许是为了对付黑面具，又或许是防止自己出现，但是他一定没猜到——今天晚上的宴会，受邀嘉宾实在是太多了。蝙蝠侠还没赶过来，今晚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这栋建筑内不知栖息了多少亡魂，无数狱警倒在这里，也有无数犯人死在此处。疯人院内灯光大开，却仍不减昏暗。杰森一级级踩着台阶下来，他终于在过了这个拐角后看到了小丑的脸。

疯子惨白的脸上嘴唇猩红如血，那嘴唇夸张地勾起，“小红帽，现在是j叔叔一对一的心理辅导环节了。”

“好吧，”杰森的手指虚虚扣在扳机上，“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提姆躺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上，他没闭眼睛，只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今晚就是杰森前往阿卡姆疯人院的日子，也是他说要去和小丑算总账的日子。而提姆还躺在床上，距离阿卡姆至少隔了大半个哥谭。

他待在这里有好几天了，和杰森的交流不少，号称自己一见钟情的红头罩非常乐意和自己的小公主说话。

其实提姆没有承认，他对杰森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情不是一见钟情。提姆不相信这种命定之说，对一个人产生感情必然是在对那个人有所了解后，不管是近距离接触后得到的了解，还是根据书面资料、他人口口相传得来的认知。总之，一切情感因素都建立在信息上。一见钟情显然无法达成充分搜集信息的条件。

可能提姆的潜意识在他揭穿杰森的身份前，就比他更快意识到了眼前人的身份。但是那也不对，他追逐罗宾没错，可是扮演罗宾的人不止有杰森，还有迪克。可是提姆第一次真正见到迪克，也未必有他如今对杰森的了解程度。

太多谜团没有解开，包括杰森的精神状态。是的，他现在的精神面貌非常好，能把对死亡的恐惧和恨意与对布鲁斯的期待和失望分开，他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这就表示杰森回归家庭的阻碍只剩布鲁斯变扭的态度，杰森本人对于理念与感情之争的看法很清楚。

就是因为他的精神面貌太好了，所以非常奇怪。他看过杰森死亡的验尸报告，尽管死因是烟尘窒息，但小丑留给他的伤痕足够他在后半生里痛不欲生。红头罩能在哥谭顺利行动，也就证明他身上没有留下能阻碍行动的隐伤。

除了拉撒路池之外，不做他想，除非出现了新的治愈手段。

但杰森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像是泡过拉撒路池，至少要比他猜想的时间更早接触。

提姆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从情感上说，提姆并不想阻拦杰森去杀小丑，他在这几天和杰森的交流已经充分了解到后者的决心。那不是因为情绪而冲动做出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考虑。

义务警员不能违背法律，因为杰森没有选择义务警员的身份。

而布鲁斯他们不杀小丑除了对自身底线的要求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认为杀掉小丑还会有新的小丑出现，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毫无意义。

杰森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假设把小丑作为哥谭混乱的象征来看待，一个象征的陨落会不会让哥谭的恶势力畏缩起来？这些年小丑与蝙蝠的斗争使得哥谭的混乱派气势高涨。小丑比阿卡姆疯人院内其他超级罪犯更为危险的地方在于，他传播混乱。

只要他不死，他就会一直和蝙蝠侠斗下去。

只要他不死，信奉混乱的人就坚定地认为混乱是不死的。

一个继任者也许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杀死小丑的根本目的在于，打破哥谭混乱的信仰，和让民众感到安心。

杰森认为不沾血的恐惧不是真正的恐惧，他对付黑帮是如此，对付小丑也是如此。

提姆确认他没有迷失自己的道路，也找不出非常能令人信服的理由反驳。个体的差异性让他不能断言，蝙蝠侠的底线必须等同于他们所有人的底线。

而且关键之处在于，像杰森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少数。在他们犯错的时候，还有其他人盯着他们，踢他们的屁股。

因此，提姆其实没那么急着去阻止杰森。他关心的是蝙蝠侠知不知道这一切，知不知道红头罩的红枣头盔底下，藏着他儿子的脸。

大门上的电子锁开始急促响铃，提姆静静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听见它“滴滴”两声，锁芯自己弹开了。

提姆跳下床，对着监控致意，“谢了，芭芭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