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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丧队伍, 灵柩靠近时设路祭亲朋便会端上热茶递给孝子、孝孙;因而每过一处路祭棚, 孝子孝孙们皆要行礼道谢。

行至一处路祭棚前, 一中年男子弯腰以示哀悼,穆侯爷躬身回礼道谢:“劳费温伯爵为我母亲设路祭。”

“侯爷不必客气,我们两家祖上也是有些亲戚情分在的;老夫人骤然离世也深感伤怀,便让她老人家多些哀荣, 祭奠一番聊表心意;侯爷也莫要过于悲痛才是。”温伯爵面容沉重,看起来倒是十分真诚, 说着端起茶桌上的热茶递与穆侯爷。

见父亲如此动作,温伯爵身后子女亦参上茶水, 由伯爵府三房嫡子上前一步递给身旁的穆苏,穆苏接过温伯爵府的热茶,轻呷一口,梅花清香沁人心脾, 提了许多精神。

恭敬还与来人手中,微微额首躬身道谢;一番道谢, 送丧队伍继续启程。

路祭棚内,温湘菱打理兄长拿回来的茶盏,抬眸远远看了一眼身披麻衣的那道身影,随后低下头继续收拾茶桌。

于穆家祖坟安葬好老夫人刘氏后,众人离去,只余一座新坟留于穆家祖坟。

亲母去世穆岩要丁忧在家守孝三年,因而也不再上任,赋闲在家,三年后再酌情起复,于常平侯府来说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不过穆岩提拔了许多心腹,穆家百年军中经营倒也不必过于忧心。

孙辈则需守孝一年,穆苏意定为祖母守孝三年;三年吃斋食素,不可科举,不着色彩鲜艳衣物。

常平侯侯府如今清冷异常,穆岩自老夫人刘氏离世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时常枯坐于书房一整夜,下人们噤若寒蝉,行事诚惶诚恐。

杜氏日日送羹汤去书房劝慰,也不知到底吹了些什么枕边风,穆岩看穆苏的眼神越发冷漠。

用膳时穆苏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这父亲对他态度越发不好,低头眼眸微敛;奶娘进了正厅来回禀:“夫人,二公子啼哭不止,喂饭也喂不进,夫人快些去看看吧。”

闻言,杜氏一脸惊慌失措忙放下手中碗筷,眼眶里的眼泪瞬时滑落,带着哭腔无助的看向穆岩:“侯爷,这可怎么办呀?”

穆岩起身带着杜氏匆忙跟随奶娘离去,方才还显拥挤的厅堂霎时空空荡荡,只余穆苏同其身后的得荣。

得荣眼含担忧的看了一眼穆苏,却见穆苏面容平静仿若方才无事发生,继续慢条斯理的用膳。

夜里,正院儿亮着灯;杜氏倚靠在穆侯爷的怀里柳眉微皱,低声倾诉:“侯爷,近日府中真是多事之秋,婆母这才仙去,杰儿又三五日身子不好,不是风寒便是腹痛,莫不是府中犯了太岁?妾身想着过两日去寺庙里烧香拜拜,心里也好放心些。”

穆岩沉着脸,不曾回话。

杜氏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眼眸转了转又道:“不过玉哥儿是个争气的,考取童生又得了秀才功名,还是难得一见的小三元;只可惜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如今还未弱冠又没了自小照顾他的祖母,日后妾身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再多尽些心才是。”

穆岩蓦然起身,沉着脸出了正院径直向书房走去;春迎见侯爷走了连忙走进来,看着杜氏担忧的问:“夫人,夜如此深了,侯爷怎么走了?”

“走便走吧,有什么好慌张的。”杜氏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衣摆起身,捻着绣帕摸了摸鬓发。

老婆子死了,穆岩伤心欲绝一直心里耿耿于怀,正好利用他这丧母之痛。

生下来便克死生母,接着没几年又克死祖母,日日耳边说着,只要埋下这样一丝念头,心里便一直想着;这样不祥的儿子还如何能去心疼?

心里恐怕始终忌惮,何况穆岩这人心里有愧于那老婆子,却又自私虚伪不愿承认是自己忤逆了老婆子,如今给他一个宣泄的人,可还得好好感激一下她。

哪里去寻她这么好的妻子?

杜氏眼里藏着算计,面上浮现笑意。

穆苏去了集福堂,帮着打理祖母留下的物件儿,福妈妈边收拾边叹气。

“福妈妈,祖母何时得了痛风的毛病,我记得我走时祖母身子都还硬朗,每日能用三碗米饭。”穆苏轻声询问福妈妈。

“老奴也不清楚,请了大夫来诊脉,就说年老了,身子便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平日里多注重保养些便是了;可自从有了那痛风的毛病,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老夫人痛风起来难受得很,老奴还特意去跟大夫学了如何捏头这才缓解两分。”福妈妈思索了一下,然后回话。

穆苏闻言,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门外,侍奉的一个婢女拿着香炉低头疾步悄然退下;过了半个时辰已然去了正院,于杜氏正屋里跪着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