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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穆苏点点头,起身目送彭孔目出了门去。

静坐了一会儿,起身寻了桌上的两本书看打发时间,很快便迎来其他翰林官员。

“这位兄台便是今科状元吧?”

闻声,穆苏立时放下手中的书本抬头循声而去,只见一身着深绿色官袍,腰佩银鱼袋的官员正立于他的桌案前行躬身拱手礼,脑中迅速反应了几下后起身回礼:“正是,不知大人是……?”

“哎,世子可是客气了,哪能当得世子回礼;鄙人姓何,翰林院正六品侍读,也是上一届科考的榜眼,日后世子若有何事或可前来问我,必定知无不言。”何翰林很是和善的笑了笑,看起来是位好相处的人。

“那便多谢何大人了。”穆苏点头。

两人说话间,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官员,明面上倒也还是和善,皆是行礼问候;不过再多的便也没有了,各自于桌案前忙碌。

不一会儿,方才还清冷的翰林院东屋便坐满了,另内阁齐大学士之子齐文渊今日亦来翰林院上任,且其任职亦是比以往的探花高上一级,乃是从六品翰林院编撰。

方才穆苏来时翰林院其他官员的反应,虽说没有冷遇但到底赶不上如今这热闹的场面,穆苏瞧着方才还正襟危坐地一众官员,如今竟是一窝蜂的起身围到了齐文渊身旁,七嘴八舌的恭维话吵得人头疼。

不过倒也能理解,虽然穆苏贵为世子,品阶比之在坐所有人都高,可是人家内阁大学士才是真正地实权在握,他不过是空占了一个爵位,且为武将莽夫之流;哪里比得上内阁大学士协理六部政务,日后这些翰林官员调任六部皆是有所求。

“哼,谄媚!”一声冷笑从后方传来,引了穆苏的注意;只见一同样身着深绿色官袍的官员面上尽是不屑,眼底还有几分嫌恶,见穆苏听见、瞧见他也不尴尬,双目直直迎上穆苏。

过了一瞬,穆苏开口:“大人性情坦率。”

“你不用对我说这场面话,我不爱听。”那人说完竟就起身向屋外走去,丝毫不顾及屋内场面。

屋内剩余众人瞧见也是表露不喜,穆苏听见几声压低的声音,“真是怪人!”。

“世子不用好奇,这人乃是与我同科的状元,本来也是才高八斗之辈;可奈何同僚之后方知此人虽然有些才情,但实在是性情孤僻怪异,不爱与人交际,平日里也不与人来往,时常还爱发脾气,久而久之大家便也就不爱与他来往,由得他去。”

何大人从齐文渊身旁走过来,见穆苏面带疑色开口解释;穆苏听后点头,心底暗道:同科进士,状元如今仕途不如榜眼,倒也难免唏嘘。

闻此结论从何而来?原是穆苏方才细细观察这庄园的腰带下可没系有银鱼袋。

这一插曲之后,因齐文渊而导致的骚乱也就消停了,翰林院又重归宁静,齐文渊同穆苏打了招呼,面上十分和善,看不出有任何龃龉,只是暗藏什么就无人可知了,穆苏应付了场面之事,便没有其他任何反应,也未出什么事。

今科一甲前三,状元、探花皆是出尽风头,引人注意;唯独榜眼悄无声息,并无人瞩目,官员们之间暗流涌动便是最清晰不过的利之所驱。

小小一翰林院,短短半日虽不说朝堂风云诡谲那般险恶,但也是让穆苏见识了一番官场上的人情世故,这里面的学问可比之书本上的难上许多,还需穆苏认真钻研。

第89章 选庶吉士

寂静约莫一个时辰后, 翰林院内又重新喧闹起来,不同于方才轻松的寒暄,气氛中带着丝丝肃穆。

穆苏抬头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前面几张桌案的官员皆是恭敬地起身躬身行礼, 只见一身穿大紫色官袍, 金丝画锦鸡补服, 身挂锦绶,带束金玉带,腰佩紫金鱼袋, 头戴乌纱的中年男子立于门前。

如此一看,穆苏便心里下了然, 随即也起身行礼, 民间有句俗语“著紫者金装, 著绯者银装”便是因三品及以上官员方能穿这紫袍,四、五品官着绯色官袍,自然能戏称一句金装、银装了。

穆苏虽初入官场,到底也还是略知官场上素来是只重衣裳不重人, 翰林院能着紫袍的三品以上官员定然只能是大学士,莫要小瞧这学士前的一个大字, 穆苏现任职从五品翰林院侍讲,还不能称之为学士, 待到他日升迁为从五品翰林院侍讲学士放才能称之为学士,这也与大学士之间有沟壑之距。

翰林院里学士大多是挥毫笔墨的文官,唯独只有大学士才是真正位高权重的重臣,因掌院学士大多已入内阁, 可谓宰辅,也不怪乎屋内众人如此肃穆了。

“无需多礼。”陈大学士略微抬手, 众官员这才起身抬起头来;陈大学士向屋内走了两步,扫视一圈后开口:“新科进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