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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莫琲就起床了,她动手做了两份早餐,自己吃一份,留一份给还在睡觉的俞映竹。吃完自己的早餐,莫琲背上双肩包便赶往市中心的书店了。

来到书店,她按大一某位老师的推荐,找到曼昆的《经济学原理》、博迪的《投资论》、格雷厄姆的《聪明的投资者》等好几本书,准备买回家好好阅读。

买好金融方面的书,莫琲又去其他区域逛逛,一直逛到了三楼。

三楼角落有一个用餐区,卖咖啡和简餐。莫琲路过时嗅到咖啡的浓香,停步一看,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估计是时间还早的缘故。

那挨着窗的木头桌子上有暖煦的阳光照耀,看着十分舒适。

莫琲觉得在这里休息一下也不错,便走去吧台点了一杯热的香草拿铁。

戴着鸭舌帽的高个子男生说了句“请稍等”便开始为她做热拿铁了。莫琲一个人走去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太阳。

今天的阳光真好,给人一种希望无限的感觉。阳光照耀下,所见的每一样事物都可爱,心里的每一份希冀都充盈着光泽。

想到前不久她挣扎在冰冷幽暗的河水里,那仿佛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您的香草拿铁做好了。”

莫琲听到声音,走回吧台。当伸手接过温热的纸杯和纸巾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吧台后的男生对了个正着,对方的目光没有闪躲,相当平和地看着她。不知为何,莫琲的思绪微微停滞,倒不是意外他长得如此周正,而是他忽然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以前见过。

“谢谢。”莫琲慢慢道谢,指腹按在纸杯上,努力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

算了,也许仅仅是错觉。莫琲带着咖啡去了靠窗的座位,坐下拿出了包里的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喝咖啡。

心无旁骛地看了小半个钟头,待莫琲无意间抬头,看见一个瘦小的银发老太太带着一个像是她孙子的男孩走到吧台前,对吧台后的男生说了句什么,很快瞧见男生伸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儿童水壶,往水壶里加好了水,然后再还给她。

老人牵着男孩的手,慢慢也往靠窗的几张桌子走来。男孩坐下后,老人把水壶的盖子打开,递到他面前,男孩喝了一口,响亮地说:“是柠檬的味道,香香的。”

莫琲一瞬间就陷入了思考,然而过了很久她还是想不起来什么。

她又看了一会儿书便离开了。

走出书店,前往附近的地铁站,忽然听街上的人说“还有太阳,竟然下雨了”,莫琲抬头一看,很快几滴雨珠子落在眼睛上,她伸手抹去。

刚走进地铁站的入口便听到身后的雨声蓦地变大,莫琲转过身一看,顷刻间变剧烈的雨势有些惊人,她混沌的记忆蓦地就像是被一把锋锐的裁纸刀割过,露出一个口子——她想起前世的一件事。

想起来那也是凌颀持续对她冷暴力的一天。

那天,莫琲在中午赶回公司的路上因为实在很难过,随手就发了条微信给凌颀,问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他们现在是不是快分手了。凌颀隔了一会儿回复,内容很敷衍:“我没什么可说的,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今天很忙,别再发来了。”

那一天,长时间的情绪积累使得莫琲快憋不住了。她急步走向地铁站入口,本想赶紧进站,谁知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她莫名地就停了下来,站在入口处哭了出来。

不想被人发现异常,她干脆蹲下来,低头抱着膝盖尽量轻轻地呜咽。慢慢地,哭声被急骤而来的雨声完全遮盖住了,显得尤其微渺。

等哭得差不多了,莫琲抬起一双红着的眼睛,却尴尬无比地发现面前站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男生手里提着一把透明的伞,正凝视着她,眼眸如初春夜晚的星子,澄澈微寒,目光包含悲悯。

他离得近,莫琲甚至可以嗅到他衣服上的柠檬味。莫琲很快移开目光,再次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上,只当是自己累了,想在这里蹲着休息一下。

她再次抬头时,发现男生已经不见了,为此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慢慢站起来,意识到双腿早就麻木了,小心翼翼地提起膝盖,伸手去敲一敲小腿,余光却意外地瞅见地上搁着一把透明的伞。

那把透明的伞,是刚才那个陌生男生留给她的,她明白是一份带着善意的馈赠。

后来莫琲用了那把伞近一年,直到某一个雷雨天,她把伞转送给了路上一位抱着孩子淋雨狂奔的母亲,她和那把伞的缘分才结束。仔细一想,那也算是一种善意的传递。

莫琲想起来了,前世那个留下伞的陌生人,和刚才为她做香草拿铁的男生,他们给她的感觉真的很像,那如出一辙的周身气息,简直像是命运用心在提醒她——他们就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