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朴宗主,”尹宗主劝说,“就算你找到一些凭证,这其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朴九天:“若我真诬陷了林燃宗主。众目睽睽,自当为其负起责任。”

“不过,我也希望林燃宗主能做出同等承诺。”

他虽嘴角勾着,语气却无半点儿笑意。

“自私自利者,趋炎附势者,实在不适合立于仙界之首,引领天下众生。”

林燃面色愈沉。

逍遥门与天道宗本就关系不和,如今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事情进展到这地步,再无人敢发话,只想看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

他们皆以为是逍遥门内潜伏了魔修,又对天道宗恩将仇报。

可若事实相反呢。

是林燃不想暴露魔种身份,才吩咐菱长老私下处理。结果失了手,才引得魔种暴起屠门。

其后追杀魔修那般激进,甚至追出了灵渊洲。

如此焦急,是为了掩盖什么?

朴九天/朝下勾了勾手指。人群中立即有一灵囊漂浮,晃晃悠悠朝台上飞来。

林燃视线死死盯着那灵囊。

就是它。折磨了自己数月的东西。

不眠不休地去找去寻,却一无所获。他心底存着侥幸,侥幸那线索是被那叫沈星丛的魔修带走。

结果却是徒然。

他努力了这么久,一步步往上爬。好不容易得到如今地位,万众敬仰。

现在竟要因这小小灵囊功亏一篑?

不行,绝对不行!

林燃周身灵气震荡。

他境界已近渡劫。灵力爆发之后,立即有弟子连站也站不住,齐齐跪下。

空气泛起波澜。如有厉风,一圈圈朝外掀去。

“林燃!?”

几位宗主大惊起身。

以林燃修为,再这么压迫下去只怕会伤及门下弟子。

他们连忙去拦。

而那漂浮半空的小小灵囊虽拢了护罩,究竟不敌这般压迫。一下子破开。

里边有纸张飘落。

林燃瞧见那是一张白纸,空无一物。而当暴露于空气中时,立即无火自燃,烧成灰烬。

他不由一愣。

怎么回事,自己分明还未动手。

而他已经一左一右被其余宗主制住。

“冷静!”

“你这是怎么了?莫非那灵囊之中真有凭证?”

“如今也已烧毁了,这可怎么办。”

林燃脑内回想着方才白纸,忽地反应过来。

他这是被耍了。

分明就没什么线索。

而他却被逼得在大庭广众下出了手。哪怕没有凭证,众人也会对他生出疑心。

“……因被诬陷,我方才太过气恼。未能收住灵压。”

林燃很快收敛了心思,掩下心中怒火,“方才失火并非我所为。你们既能查知灵力波动,应能感觉到。”

宗主们对视一眼。

他们的确清楚。可林燃反应这般大,实在是令人不解。

可惜凭证被毁,这一切都再无从查知。

卢升虽心有疑虑,可他至今跟林燃一派。

若是林燃没了,他的话语权也会受损,因此道:“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朴九天,你现在既没了凭证,方才你所立下誓言,我们就当没听过……”

朴九天笑眯眯:“我可没说,灵囊在方才袋中。”

林燃身体一僵。

朴九天不再看他,朝台下道:“沈寒凌,我此前托付一物可还在你身上。”

闻言,众人视线皆齐齐投去。

沈寒凌不清楚前因后果。但见朴九天询问,依然拱手:“是。晚辈随身携带。”

朴九天:“既如此,麻烦你拿上来。”

众人这才注意。

沈寒凌并未穿着逍遥门弟子服饰,唯独腰间系了逍遥门制式灵囊。伴随行走,轻微晃动。

林燃自然也瞧见了。

他死死盯着那枚灵囊,满脸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朴九天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他前亲传手上?

就算二人一时生隙,到底有师徒情在。就不怕此人背叛吗。

可他再怎么不信,也是依然看着这人跃上台来。将腰间灵囊取下。

“寒、寒凌……”

林燃想要说些什么,对方看他一眼,拱了下手:“林燃宗主。”

林燃宗主,而非师父。

虽说是自己主动放弃,可林燃心中依然五味陈杂。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听身旁人开口。

“还望几位道友看牢了林燃宗主。”

语中带笑。

“莫再令他恼羞成怒,一时‘失手’啊。”

其余宗主闻言,皆是叹息一声。牢牢扣住了林燃。

林燃脸色发白,再看不出半点儿血色。

证据确凿。

不仅有法阵拓印与记账残本,更有林夫人亲口叙述的留音石。无论如何,都能证明当今魔种与林燃的亲子关系。

何况方才林燃反应那般大,甚至引得灵气震荡。无论怎么看都是心虚。

沈寒凌送上灵囊后,便在一旁静静看着。

这事关乎师父与魔种,理应重大。可他心底却生不出半点儿波澜,仅仅是在旁静观。

老实说,他并不怎么惊讶。

因只有如此,才能证明师父……

不,才能证明林燃为何对那魔种这般执着。

沈寒凌望向远方。

天道宗主峰丛林密布,连绵起伏。

不知是否错觉,他隐约瞧见一道人影闪过。速度极快。

除他以外,似乎并无人察觉。

原本他该去提醒天道宗弟子,令其去看看是否有所异常。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眼底映着那块丛林,忽然转身朝下走去。

无人注意。

因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燃与那块留音石身上。

沈寒凌离开了空地,飞快跃去那密林之中。

等他到的时候,只见绿影婆娑,随风轻晃。虽有所掩盖,但依旧能依稀闻见一丝熟悉气息。

沈寒凌在灌木丛前蹲下,手覆向地面。

草丛之中残留着脚印,轮廓极浅。若非特意察看,寻常并发现不了。

他眼帘垂下,修长的五指因泥地染脏,微微曲起。

……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