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打赌 “姐姐肯嫁吗?”

虞清梧简直被他这句话气笑了。

“不想吞并南越,却能软禁我?”

“你以为这两件事,哪个更让我生气?”

“我不用知道姐姐更生气哪个。”闻澄枫垂下视线,紧盯着她,“我只知道,纵使姐姐被软禁了很生气,可相比起姐姐有可能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宁愿姐姐恨我,记得我,心里永远有我。”

最后几个字犹如咬牙切齿挤出来似的,又绕回最初的话题。

虞清梧不想跟他做无谓的争执了,深深叹出一口气,尽量将声调放的平缓,语重心长:“闻澄枫,我可以答应你,从今往后不会有不告而别的事情再发生,所以你没必要像看守犯人一样看着我。”

“至于吞并南越,这是我最不会生气的事。朝代更迭,分久必合乃必然,南越国弱,六哥儿年纪小没有野心,只会被朝堂上那些唯利是图的世家牵着走。而官员不思勤政,苦的是寻常百姓。那倒不如让南越子民和北魏子民,都成为你的子民。”

她道:“我从很久之前就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君王,比北魏开国太`祖更有建树。”

闻澄枫呼吸有一瞬的凝滞,万没料到她会骤然这般直白地夸赞自己。

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在越宫时,长公主也曾说过相似的话。

“姐姐……”闻澄枫的声音倏尔很轻,问得小心翼翼,像是怕打碎了什么,“在你眼里,是这样看我的吗?”

“是。”虞清梧毫不迟疑地点头。

这是实话。

闻澄枫瞬时眼光闪烁,睫毛似风中的蒲公英,一颤一颤。

虞清梧瞧着他面容阴翳散开,可见当初少年乖顺的三分影子,以为自己终于用肺腑真心哄好了他,应该能够正常沟通说话了罢。却就在这时,近在眼前男人的俊颜蓦地又靠近了些,闻澄枫勾起嘴角,短促地自嘲一笑。

“姐姐,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虞清梧下意识反驳:“怎么不……”

“姐姐——”她刚开口就被闻澄枫拖着长长尾音的称呼打断,四目相对,不容她闪躲一丝一毫,“你曾经说,无论我想要任何一切,你都会答应我……”

“可结果呢?”

“我欲借和亲为由娶姐姐为妻,姐姐留给我的却是瑶华宫断壁残垣,废墟残瓦,还有葬身火海的假消息。”闻澄枫眼底腥红一片,呼吸带动胸腔剧烈起伏,犹如沉睡的雄狮苏醒,喉咙发出沙哑怒吼。

他撑在把手的双臂越收越紧,手背爆出根根青筋,将虞清梧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孟长洲可以,轮到我就不可以,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虞清梧被禁锢得难耐,鼻间尽是闻澄枫衣物散发出彰显着九五帝位身份的浓郁龙涎香。她不由得想向后缩,可背脊早已紧紧靠在椅背,退无可退。

实在是被他逼得急了,有些话她硬着头皮脱口而出:“这跟孟长洲有什么关系,我当初假死逃走,是因为误会来北魏和亲要嫁的对象是你父皇。”

“这要我如何愿意?嫁给先皇,然后当你的继母吗?!”

这下换作闻澄枫被她吼得一愣,好半会儿才勉强反应过来这句解释,但依旧不由得问:“姐姐什么意思?”

虞清梧梗着脖子道:“当初你既没有事先同我商量这桩计划,之后又偏生不说明要我和亲嫁于谁,我哪能猜到是你?哪怕你私底下派人来知会我一声也好啊,可你依旧没有,凭白叫我误会到了先皇身上,如何能不跑?”

“如今却又倒打一耙地怪到我头上来,窦娥都不见像我这样冤的。”

劈头盖脸的斥责如惊雷砸落。

闻澄枫费力剥开这一个个字眼,总算匪夷所思地后知后觉,当年之事,竟在中间出现差池,闹出了大乌龙。

积郁心头的怒气随之散开,眼底晦暗不明。

原来让姐姐避之不及的人,不是他。

“那现在姐姐知道了,想娶你的人是我。”闻澄枫再开口的嗓音微微喑哑,“姐姐肯嫁吗?”

虞清梧在他小心翼翼的追问下,犹豫了。

甚至突然有些后悔剖白得那样清楚,纵然横膈在两人之间最大的误会解开了,可那又如何。

扪心自问,她是不肯嫁的。

一来,倘若当初闻澄枫存的心思只是将她从一纸婚约中解救出来,事后就放她自由,虞清梧自然毫不迟疑坐上和亲花轿。但如若闻澄枫把她从和孟长洲的婚约中拉扯出来后,又将她困进两国和亲婚约,那她依旧会选择死遁。

而今闻澄枫所作所为,皆是后者。

于她而言,从南越的后宅,来到北魏的深宫,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她不爱规矩森严的高墙大院,也不喜做以夫为天的温婉人`妻,她虞清梧素来是爱自由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