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殷择善的热情却出乎意料地难以消磨,相反地,子衿姑娘的耐心却是一点一滴地消耗殆尽了。
大火那日的下午,殷择善又来了。这一次,子衿罕见地将他请进了内室,奉上了一杯清茶,殷择善喜不自胜,目光在子衿的脸上流连忘返,并双手奉上一件银镀金点翠发簪。
“还请子衿姑娘笑纳。”殷择善眉眼带笑,声音也低沉柔和得让人头皮发麻。
子衿的眸光在簪子上一扫,一抹轻飘飘的笑容浮上嘴角:“点翠……果然像是殷大状的风格。”
殷择善见子衿姑娘的反应,赶紧缀上一句:“我见姑娘多是红宝石红玛瑙的首饰,红色俗不可耐,可衬不起姑娘的玉质花容,唯有翠鸟之羽方能装点姑娘的云鬓。”
“拿鸟儿活生生的性命装点鬓发,妾身可配不上。妾身本就是圈在笼中不得自由的鸟,何苦再戕害同类呢?殷大状拿回去吧,这个妾身不收。”子衿懒洋洋地将那价值连城的发簪抛回到殷择善的怀里。
殷择善犹自不死心,讨好道:“子衿姑娘既是不喜欢,那我明日再给姑娘买别的首饰便是。那今日咱们……”
子衿姑娘以手掩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便从贝齿间倾泻而出,笑得殷择善目眩神迷,几乎站立不稳:“殷大状,妾身今日不方便。”
“那明日……不……后日……大后日呢?”
“若是与殷大状,那只怕是日日都不方便了,送客!”
雾气般的纱帘缓缓垂降下来,在殷择善与子衿姑娘之间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倚靠在美人榻上的子衿看着纱帘外殷择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色,心中暗暗好笑。她自小就厌恶那偷走了仙女羽衣牛郎,而这殷择善,只怕被那牛郎还要讨厌千倍万倍。
“狐狸精!把我儿给你的钱都给我吐出来!”殷万福的怒吼将子衿从回忆中扯了回来,她不以为意地瞟了殷万福一眼,笑道:“你还当你儿子的钱是好来的啊?白给我都嫌脏呢!不过我也算是帮你们老殷家积了些阴德,你儿子送我的首饰,我都在刘掌柜那儿当掉了,济南府的小乞儿们多少都受过我的恩惠,也算是弥补你儿子造下的冤孽了。”
此言一出,无论堂上还是堂外,都响起隐隐的叫好声。济南府的百姓们怕是今日才知晓,那花中魁首,却也是匣中名刃,自有虎啸龙吟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