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舞台后,一路顺着楼梯向下,经过演员休息室却没有进去。演出结束的后台挤满了人,有打算到演员化妆室的达官贵人,有到处乱窜的小演员们,还有布景工和其他后台工人拎着器具来来回回行走。

挤在人群中,连安琪的一头艳丽红发也不再那么的显眼。

谁也没在意剧院的哑女打算到哪儿去。

安琪绕过人群,从底层绕到另外一端的楼梯,继续向下,越是远离舞台,周遭的人越少,直到她抵达此时不会有人到来的剧院深处。

冗长的走廊昏暗寂静,唯独她哒哒的脚步声在四周回荡盘旋,安琪并不害怕,她停在空旷的走廊中,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喧嚣吵闹统统离她而去,仿佛灯光也是。这里没有灯,安琪摸索着,蹒跚着,最终在墙壁上摸到了一面镜子。

她敲了敲镜子,“咚咚”两声。然后等待片刻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琪不甘心地咬住下唇,她又伸手捶了捶墙壁,制造出更大的声响,却依然徒劳。

走廊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在无望的等待之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紧张地瞥了一眼走廊尽头,那儿是唯一的光源,在确认没有人后,她张开了嘴。

自从来到巴黎歌剧院,就沦为哑巴的芭蕾舞演员,竟然唱出了歌声。

安琪眉头微蹙,碧绿的双眼之下尽是悲伤,哀恸婉转的曲调在无人的走廊中逐渐升腾扩散,她的手始终放在镜子上,仿佛期待着什么。

假设有评论家在场,大概会震惊地当场跳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哑女唱起了歌,更是因为如此动人美妙,几乎是发自灵魂的天籁,竟然在歌剧院中,埋没了这么多年。

无人得知,无人聆听,这简直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