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并没有换来汉尼拔的任何反应,医生只是对着薇奥莉塔招了招手,仿佛向他们还在巴尔的摩时那样随意又亲切地呼唤自己的女儿:“过来,莉塔。”

薇奥莉塔走向前,她的目光随着父亲落在投影布上。

“告诉我,”他说,“但丁所描述的地狱,与其真正的模样,是否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为什么这么问,爸爸?”

“因为但丁毕竟是一名人类。”

“谁说他一定是呢,”薇奥莉塔歪了歪头,“如果一定要以此区分,我也是呀。”

“……也对。”

二十一世纪的人,又如何证明但丁真的只是血肉之躯,而非如同他的女儿一样,披着人类的肉体,却拥有着真正来自地狱的灵魂?汉尼拔·莱克特考虑过无数可能,他热爱但丁,热爱《神曲》,热爱那比文艺复兴还要早的一切艺术,独独没料到这一层可能性。

汉尼拔感叹一声:“到底是人类的身份有所局限。”

薇奥莉塔:“等到了地狱,爸爸会明白的。”

汉尼拔点了点头:“等到了地狱。我会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说着他从衣物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把哈比刀。

汉尼拔·莱克特——在意大利,他用的是费尔博士的名号,为了此次演讲,穿上了一身极其肃穆得体的藏蓝西装,配以白衬衣和同色系的领结,端庄且漠然。他手中的哈比刀几乎是男人身上唯一光亮的“配饰”,刀身锋利,闪过冷冷寒光。

恶魔重新回到帕奇警督的身边。

意大利人醒了,他看到了薇奥莉塔的身影,一个激灵,从昏迷的状态中彻底挣脱出来。这换来了汉尼拔低低地笑声:“原本你还是有几分利用价值的,督查,至少我能知道梅森·维杰死后,是谁花钱买我的性命,但现在不重要了。”

他近乎得意地开口,言语之间毫不掩饰一名父亲对女儿的骄傲:“您没有孩子,督查,自然也无从体会到身为父亲的天伦之乐。我的莉塔已然长大了,她在我的掌心里备受呵护地长大,如今,甚至愿意反过来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