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贺千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子琛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给抬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贺子琛道,“六弟长相令人倾心,可印象中,与你娘亲倒是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贺千笑没想到他的直觉如此厉害。

他抿了抿唇,唇珠都被抿红了,轻声道:“是吗?”

“是啊,”贺子琛眸色深沉,“然而,就算长得不像,这勾人的本事,却像了个十成十。”

贺千笑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和燕归的关系。

他一边想着“哎呀我们也就是好哥们儿”,一边对着他道:“皇兄怎么能如此说臣弟?”

他的眼中有盈盈的泪光,细看还有几分的委屈。

上次在贺子琛的面前,他算是落了下风,而且事出突然,他也不知贺子琛究竟是发什么疯。

现在,他在贺子琛要进来时,便有了准备,因而在面对贺子琛时,心得不说,经验还是有些些的。

贺子琛一怔,随即放下了手。

“上次官雪儿如此说臣弟也便罢了,”贺子琛叹气,“如今就连皇兄也这么说,臣弟堂堂一个男子……”

贺子琛一时竟然还有些无措,片刻后才冷静下来,对着贺千笑转移了话题:“过些时日,父皇便要为你挑选府邸,你想住在哪里?”

贺千笑偷瞄他,见他确实有偃旗息鼓的意思,拿了片刻的乔,没说话。

他是在想这件事情。

贺子琛却以为他被伤了心,连话也不愿意说了,喉结滑动,“贺千笑。”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贺千笑适可而止,对着他道:“哪里都好,但凭父皇与皇兄。”

贺子琛点了点头。

许是喝了酒,方才的不自在来的快,去的也快。

贺千笑以为还要应付他片刻,贺子琛已经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要走。

他这边刚松了口气,这边贺子琛又转了过来。

贺千笑屏住呼吸,贺子琛走到他的面前,深邃的双眼瞧着他,蓦地伸出手来,抚了抚他的脸颊。

贺千笑一愣。

“若不是……”贺子琛眸光微动,“如今我已不想掐死你,可他们总来挑衅我,瞧瞧你的可怜样子,本宫看了也心疼。”

他收回手,真的没再做些什么,“夜深了,六弟睡吧。”

这次是真的走了。

贺千笑一向觉得感情上的事情复杂繁琐,贺子琛又是他的皇兄,又一贯的喜怒无常,他猜不透贺子琛的心思。

猜不透,便不猜。

贺千笑恢复成咸鱼状,倒在了床上。

自从回京之后,京城里的日子便越来越平静,要不是贺千笑身旁有花明城,他都要怀疑剧情有没有在进展了。

为此,他无比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还好把花明城留在身边了。

而花明城也不愧是主角,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情,也一直都没出过差错,白天在太子那边干活,晚上到贺千笑这边来睡觉,不说勤勤恳恳,也绝对够敬业。

才开始,花明城以为,贺千笑留在他身边,是想打探情报,用来针对太子。

可是后来发现,贺千笑问他的问题,都是些十分浅薄的家常话,比如他升到这个官阶感觉如何,工作上有没有遇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久而久之,花明城也就放下了戒心。

贺千笑则听着他遇见的那些人,鉴定一下是哪个情节遇见的炮灰,什么时候领盒饭,来以此确定自己的“死期”。

现如今,距离他的“死期”,也不过剩下三个月的时光。

实在是闻者流泪,贺千笑伤心。

与此同时,还有他的府邸已经建造完成,不日便可搬进去住。

在贺千笑为这个做准备时,朝堂上也发生了变动。

他上朝就是在划水,基本上一个早朝过去,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今日,皇上格外的生气,竟然从龙椅上起来,来回走了两步。

早朝上,众臣的眼睛都盯着皇上,哪怕低着头,也得会察言观色,知道皇上干了些什么。

今日的早朝主要有两件事。

一个是春闱,还有一个是闵国这边递过来的消息。

春闱与许决明有关,他是这届的状元。而闵国这边,则是和顾月钦有关。

贺千笑有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乍然从朝臣的口中听到,还有点生分了。

一人道:“皇上,此番闵国将质子送回,恐不安好心啊。”

另一人道:“皇上,两国矛盾已久,虽先前有太子与六殿下前去,但不可失了防备之心,质子被送回,也是一件好事。”

贺千笑上朝上多了,就知道朝堂上派系多,每次说话都各执己见。

有时候,还能碰上他们为了朝政斗嘴,你一言我一语,要不是当着皇上的面,恐怕能打起来,实在是有意思。

原本上朝就无聊,这是贺千笑能找到的唯一的乐子了。

皇上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沉着脸道:“太子,你怎么想的?”

贺子琛站出去,说了说他的想法。

大体意思是,他们要来就来,如果阻拦,两国开战更快。

他们上次去时,贺子琛并未一直在府中待着,还同燕归许决明一起,去了趟闵国。

能看清闵国的外强中干是最好,然而比较令人失望的是,闵国发展还行。

“还行”,就代表着,若是开战,必然要损伤百姓。

能胜利,也要劳民伤财。

皇上沉着脸,从龙椅上站起来,缓缓走了两步。

他盯着众臣,半晌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才甩了一下龙袍,挥挥手,太监上前,尖利的嗓音道:“退朝——”

贺千笑同人流一起出去。

还没走多久,便有官员上前来溜须拍马,“六殿下,还未恭喜,听说殿下的府邸已然完工了,不日便可住进去?”

贺千笑心说消息还挺快,清咳一声:“倒也没那么快,大人耳朵倒是灵通。”

至于什么大人,他上朝这些日子,就没记住过别人的人名。

这些人的官职、姓名,记得他脑子实在是乱,干脆统一称呼别人为“大人”。

也算是十分的敷衍了。

正说着,那边燕归也走了过来。

最近他同贺千笑上了几个月的朝,深知贺千笑的懒惰,以及他不愿意招惹是非,下了朝便脚底抹油的特性。

倒是又对贺千笑有了一次改观。

先前他见过贺千笑几次,只知道这是个胆小怯懦的皇子,心怀慈悲,过于天真,头上只差有佛光普照。

后来那次晚宴,他部下到皇帝面前差点惹事,贺千笑给他解围,他又开始刷新对贺千笑的认知,觉得此人深藏不露,实在聪明。

直到最近,他发现,贺千笑简直要懒到令人折服的地步。

上朝时站着都能睡着,全程一语不发,被问到了就应付几句,说一些得体的、不至于惹皇上生气,但实际上屁用都没有的话。

下了朝就不见踪影。

好不容易逮到一次,他不打算放过贺千笑,凑近道:“还未曾向殿下贺喜。”

贺千笑心知肚明这不止不是喜,还代表着他死期渐进。

但是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去,他笑着敷衍:“同喜同喜,诸位同乐啊。”

紧接着,不止是方才的大人和燕归了,旁人也闻声赶来,给他道喜。

贺千笑一时被困在人潮当中,不知所措。

瞧着他茫然、欲言又止的眼神,燕归的眼中染上了笑意,故意又道:“等殿下入了府,是不是要请诸位大人喝上一杯?也算是给殿下的新府热闹热闹。”

贺千笑脸都快笑木了,连连答应,对上燕归含笑的眼神,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他招过来的?

一个人祝贺,或许引不来这么多的人,但是燕归也凑上来,想巴结燕归的人,自然也都随着燕归的话来了。

燕归终于在贺千笑快受不住时,发话道:“看殿下似乎还有事,不如诸位大人们,都散了吧。”

六皇子还在这里站着,什么话都没说,他怎么知道六皇子有事?

哪怕心里这么想,这些下官也不敢问出来。

等人一散开,贺千笑脸上挂着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咬牙道:“燕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其他倒也没什么事,”燕归唇角微扬,“不过殿下邀人喝酒时,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