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4035 字 2022-09-04

“瑶儿,”裴皱了皱眉,“慎言。”

裴瑶也知晓自己刚刚那番话不大妥当,便换了个话题,“兄长这几日都在校场,也不知子珩哥染病告假后你去瞧过没有。”

“咳咳咳,”裴战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用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他不是想瞒着自家妹子,只是这里头的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毕竟他自个儿都不晓得祁子珩这坑货跑哪儿去了,索性便不说了,面上支支吾吾想将这话题跳开,“瞧,瞧过几次吧,应当没什么大事,休养休养就好了。”

“没事便好,”裴瑶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临安城中都在传,说祁相家的二少爷得了不治之症,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说的人不少,我差点也跟着信了。”

裴战端着茶杯,脸上的神情随着这番话变的不大好看,眉头紧锁,垂着眸思考,沉声问:“这说法是几时传出来的?”

“前几日吧,福伯上街采办时候听到的,城中都传遍了。”

闻言,裴战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猛的一下站起身来,里头的茶水溅在桌面上,让裴瑶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连忙问道:“兄长怎么了?”

“出大事了,”裴战一脸凝重,拿过桌上斗笠便急匆匆往外走,“府中琐事你多辛苦些,有事让人往禁军校场传话,我就不留先走了。”

“兄......”裴瑶不明所以,下意识张口想将人唤住,可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片衣角从窗棂闪过,眨眼间人已经没了踪影,四周安静安静,要不是桌上凉掉的茶水,像是没人来过一般。

她起了声走到书架上将那副画拿了出来,因为墨水还没干的缘故,这时画上的人像已经被晕染开来糊成一片,只留下带着笑意的嘴角,屋中响起一抹叹息,很轻,混合着鸟鸣不仔细去听几乎听不见。

雾气缭绕久久不散,雨水从屋檐下滴落,落在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像一面铜镜倒映着四周的景物,又一滴水珠滴落下来,水面泛起道道涟漪,还没等涟漪消散,一双鞋底踩过水洼溅起的泥水打湿衣摆,等人走开,水洼已然一片混浊。

季思身上的湿衣换了身干净的,昨夜的暴雨下了一宿,直到天亮时分才小了些许却也没停,只是变成牛毛细雨,在人头上结上一小层白霜,他缓缓走近道:“你先歇一会儿吧,这里让我来就行。”

听见声音祁然回头看了身后这人一眼,皱着眉头,脸上都是泥水,好看的薄唇在寒风中冻了一夜有些苍白还泛着青紫,发梢滴着水,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衣服袖口和下摆都是泥污,瞧不出一点干净的地方,沙哑着声说:“没事,你伤还没好,先进去休息别出来受冷,这里有我就行了。”

季思探头看了一眼正在清理烧焦废墟的士兵,又将视线移到祁然脸上,看着他充血青黑的眼睛叹了口气,“其他人好歹轮着来,你从昨夜到现在一刻也没歇,再这么连轴转下去自个儿先倒下了,歇一会儿吧,我来。”

说罢撩起袖子弯腰就要将石砖搬开,刚碰到石砖却被人拦住,顺着这只手抬眸望过去,只见手主人垂着头像对待珍宝一般,用衣袖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污渍,语气淡淡地说:“你别碰,这活儿脏得很,也没多少要做的了,我让人去通知阿拿昂和萧长聿了,昨夜那火还是烧去不少树木,他俩估计被耽搁了一会儿才能赶来,提前运出去的妇孺姚家的人在外搭了营地,也出不了什么问题,等城中清理干净就没什么事了,你昨夜淋了雨伤口有些泡开再用力估计得裂开,还是歇着吧。”

他话里话外满是担心,季思知晓这人性子收回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凑近人耳边压低着声音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淋了雨把药冲没了缘故,我这后背有点疼怕是伤口裂开了,我自己瞧不见你给我瞧瞧呗。”

这人说话时眉眼弯弯,带着股不怀好意的意味,祁然盯着看了几眼,也跟着笑了笑,拉着人手腕寻了间没人的民房就走了进去,末了还吩咐外面的士兵盯着不准人进来,边域军和骁骑营众人昨日见识到这俩人能耐,打从心底佩服,尤其是季思那个响指引雷的画面,几乎在他们心中神化了,得了令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丝松懈都没有。

因为设局的缘故,喀什的妇孺早早就在骁骑营进来运“粮食”时来了个偷天换柱送出了喀什。故而城中百姓融进了不少千户所和骁骑营的人,昨夜那场火烧毁了不少房屋,姚家财大气粗将百姓都给安置妥当,故而这里的房屋便被征用了。

两人进的这屋子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桌子就是一张床,幸好水缸中存着水,祁然身上脏索性把盔甲解下脱掉外袍只着中衣,从水缸中舀出几勺水净手,这才坐到季思旁边,沉声道:“脱衣服。”

季思单手拖着下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戳了戳祁然的胸膛,歪着脑袋语带笑意的说:“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那么轻浮呢,子珩哥哥要不你帮人家脱吧~”

祁然没好气的一把拍开胸前的手指,轻声道:“别闹。”

“啧,”季思嗤笑一声,再一次感叹长大的祁子珩没小时候逗起来有意思,祁家这规矩养大的人都是些小古板,只好自己动手解开外袍和中衣,念着地方不合适也没全部脱下只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臂弯,如墨的发尽数披散在他光滑白皙的后背上,黑白分明,像是一幅上好绢布绘制而成的山水泼墨画,那些藏着发丝下的红痕颜色有些艳丽,像是山林深处的红梅,每一个细节和光泽都恰到好处的精妙绝伦。

季思将发丝统统拢到一边,露出背部和纤长的脖颈,他双手交叠趴坐在桌前,下巴搁在手臂上,闷闷道:“也不知会不会留疤,这要是留疤了你以后可不准嫌弃我,不过留就留吧,男人多个伤疤瞧起来也挺好。”

“不丑,”祁然笑了笑,俯身查看,季思背上的伤痕不多 ,但是多集中在腰腹肩膀这一块,但是因为他皮肤白的缘故,显得伤痕特别明显,凑近了瞧还是有些狰狞,结的痂有一些已经开始慢慢脱落,粉嫩的鲜肉看起来十分脆弱,祁然沿着伤痕用指尖轻轻抚摸,鼻梁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汲取着这一点点热度,划过微微凸起的嫩肉凉意四散,明明是冷的却好似带着火一般透过皮肤烧到体内,连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这感觉有些怪异,季思咬紧牙将一些奇怪的声音咽了回去,身子却止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了,”祁然看出他的不对劲停下动作问,“是不是太疼了?”

“没,”季思将脑袋埋进手臂中,瓮声瓮气的回答,“就是有点凉,你看快点。”

祁然盯着人泛红的耳尖嘴角不自觉露出抹笑,继续沿着人伤处查看,也收了那些逗乐的心思,这人昨夜又淋了雨还骑了马,结痂的伤处的确有些裂开,还未脱落的痂被雨水泡的泛白隐约有些渗血,他从衣襟中掏出一个瓷瓶掀开盖子一股清幽的药香弥漫开来。

“你还带了药啊。”季思问道熟悉的药味换了个姿势问。

“以备不时之需。”祁然道。

随后挖了一坨轻轻涂在季思后背,这药膏是乳白色的冰凉凉的质地,可是一接触到手的温度药膏就融成了水顺着祁然的指缝流到手腕,他俯身弯腰凑近呼吸打在面前这人的背上,引得季思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等到冰凉的液体涂在有些发热的伤口上时,连眼睑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垂着眸紧紧抿着唇不发出一点声响,祁然也未出声只是一点一点将药膏涂均匀,看着乳白色的液体覆在伤痕上,白色混合着红色有些淫靡,盯着瞧了瞧,祁然眼神渐渐暗了几分,不自觉的吞咽了几口唾沫,突然发现自己眼神过于炙热,慌忙垂下头将视线移开。

这药用的许多上好药材,涂到伤口药效立马挥发出来,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季思的痛感少了几分,他挪了挪下巴,发丝挡住大半边脸,声音有些淡淡地传出来,“我记得以前有次秋猎咱们骑马,我摔伤了也是你给我擦的药,当时马跑了,猎场又大,你背着我走了挺久才回了营地,满头的汗也没吭一声,我当时就在想祁然又能干懂的有多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就可惜不是女子,要是女子我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为了这事我还难过好久来着。”

“那你后面怎么不难过了?”祁然被这人语气逗乐了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