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耐心地等待着。不知道多久过去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等不到勇利完成那个句子了,他说道:“维克托告诉我那场车祸的事了——我很高兴你们都熬过来了,这很难,但你们都做到了。”

“但维克托……”勇利说,“他付出了他不该付出的代价……”

“他或许身体的损伤没有你大,”克里斯说,“但他伤在这儿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受伤的人想重新开始,并不比身体受伤的人容易,也许更难。”

“我……”勇利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希望他一切都好。”

他听上去就像希望克里斯告诉他一个答案似的,但后者只是轻手轻脚地跳下了床。

“那是一个必须你自己去寻找的答案。”他说道,“晚安,勇利。”

维克托睁开眼,眼前似乎还铺陈着晴空,他又回到那个安静的小船上了,和他的勇利一起,他们无所事事地飘荡在湖面上,想知道波浪会把他们送去哪里。

“我很抱歉你又回来了。”梦中的勇利说道,“我也很抱歉伤了你的心。”

“我知道。”维克托说,露齿而笑,“我不怪你——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然后他们开始欣赏云朵的形状。就在维克托发现一块特别像玛卡钦的云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但勇利依然在他身边,手枕在头下,眼睛合着——他们躺在一张被子底下,有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射入屋子里。勇利的手搭在维克托的身上,轻轻地、不断地拍着,像是一座老钟的钟摆。勇利的呼吸很平稳,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只有手还在勤勉地拍着维克托,以一种妈妈对初生婴儿一样的耐心和毅力。

这当然是梦。维克托想。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现实太无情,而他只能逃到梦里享受勇利的温存。

他凑过去,做了一件从没在梦中做过的大胆的事。

他把一个轻柔的吻,小心地印在了那两瓣孩子气的嘴唇上。

然后他重新躺下,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