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头探出T恤,捂住了滚烫的脸。

花了勇利一些时间,他才离开房间,来到了楼下。莉莉娅正坐在一张摇椅里看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爱情小说,茶几上还摆着一盘饼干,一杯牛奶。

“下午好,”她听见勇利的脚步声,打了个招呼,“晚餐就快要好了,饼干?我希望你喜欢吃葡萄干。”

勇利看着她——世界上最伟大的舞蹈家,坐在摇椅上,脚上还穿着一双狮子形状的毛绒拖鞋……他再次感到自己生活在梦中。

“很可爱,对不对?”莉莉娅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拖鞋,“我买了大约有十年——直到我的狗去世了才敢穿,那小家伙很有敌意。”

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勇利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八十岁的维克托的样子,一个童心未泯的老爷子,穿着蠢到爆的史波克拖鞋,津津有味地追着《冰与火之歌》——那本书肯定到那时依然没完结,绝对的。

勇利笑了一下。他给自己拿了一片饼干——葡萄干很软,饼干很松脆,他真希望维克托也能在这儿享受这些。

“维克托人呢?”

“像个小乖乖一样去取外卖了。”莉莉娅回答道,“随时可能回来。”她的小说只剩最后几页了,她看得很专注。勇利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决定四处转转。他走向了摆着很多照片的组合柜——从大老远就能看到好几张维克托的照片,他老早就心痒痒了。

这是勇利记忆之外的维克托,小小的,圆乎乎的,有些还扎着复杂的小辫子——他看起来不到五岁,笑容又天真又柔软,勇利忍不住有点鼻尖发酸,他把一张维克托在雪地里堆雪人的照片来回看了好几遍,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请求莉莉娅给他底片——“数码时代了,人们都用扫描了”她也许会这么回答——他依依不舍地把照片放回了原处。然后转向了另一张,这张照片看上去老多了,一个非常英武的军装男人站在一架飞机前,不苟言笑地望着镜头,勇利从那朝下垂着的嘴角认出那是亚科夫。他心底窜过一阵欢快,她心里显然还记挂着他,维克托的心愿看来很容易达成……他的目光从一张张老照片上飘过,最后落在了一张彩色照片上。莉莉娅和亚科夫并排站在一起,微笑着,亚科夫看起来和勇利记忆中没有一点儿不同。

等一下。

勇利的目光落在亚科夫的胸口,一种模糊不定的感觉飞快地飘过了他的脑海,像一道闪电。

亚科夫的脖子上戴着一串金灿灿的项链,一个椭圆形状的挂坠挂在链子底端,从挂坠的四面八方伸出许多细长的触手形状的装饰,那看上去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