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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如云,怎堪诉矣。枝枝,他叫云诉。”

“以后,他就是你的玩伴了。”

她那个时候很小,却十分清楚地记得云诉幼时的模样。他比她大不了多少,皱着小脸,很不可爱。眼皮褶皱深深,耷拉着,一副困倦的模样,时不时打个哈欠。看一眼她,也只当没看见。

小小的木谣不知怎么,极喜欢他。大约是他生得极白,而她一向喜爱雪白的东西。于是拉着他的手,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姐姐。

……

仿佛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旷野,铺满白雪的地面,插着犹如冰棱一般的晶石,反射着月光,天地间澈亮一片。

瘦弱的身影背着青衣的少年,俩人身上浸透了鲜血,每一步都留下鲜红的脚印,狂风吹过,又被大雪掩埋。

像长途跋涉的旅人,不知疲倦地奔波在前行的道路上。又像走入了一间充满浓雾的迷宫,木谣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身处幻境还是真实,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可是背上身体冰冷的触感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她,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不是假的。

木谣突然无比地憎恨。曾经哪怕家破人亡,哪怕受人欺辱,也没有比此刻更加强烈鲜明的憎恨。

她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生命中重要的人,只能成为拖累。她恨苍天,恨它不仁,酷爱把凡人的命运,书写成一篇又一篇残忍而可笑的悲剧。

那恨意星星点点,一瞬间如大火燎原,灵魂都要因此灼烧起来。冰凉的雪落在她的眉心,化开时的沁凉之意,却蓦然使她想起一个人。

那个笑如青莲濯濯的人。

那个在尸山血海中向她伸出手的人。

忽然就又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