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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诉怎能告诉她?

大仇得报,他快慰、满足。

心底的魔得到血液与仇恨的滋润,愈发躁动不安,他压抑着满身的戾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就好,你,你快去收拾行装吧。”

木谣走后,云诉忽然快意大笑,在殿内踱走一圈又一圈,撕扯自己身上的玄字衣袍,又举起一把尖刀,狠狠插入右手的手掌。

他衣衫破败、鲜血淋漓地跪倒在地面,仰头望向空无一人的高座。从此,不再去测算命运,不再推演天命。不再拿起,那人赐他的法器。

有人走了过来,惊呼:“你?你这是干什么!”拿出绢布,她慌慌张张地为他包扎,血液却流淌不止。

他倒在她的怀里,抽动着笑,模样疯癫又可怜。

“哈哈哈……留在人间的躯壳有什么用,百年之后,不过枯骨一具!怪物分食他的头颅,蛆虫钻进他的脖颈,他的灵魂腐烂发臭,他被做成白骨与齑粉,在天与地的熔炉中,焚化成无边无际的恶欲……”

仿似恶鬼的呢喃,又似佛陀的吟唱。

他忽然仰起脸,深深地凝望金仙衣:“你看着我,你看我可丑?”

书生的面容白皙精致,尽管沾满泪液,仍然宝光蕴藉,哪里说的上一个“丑”字。

金仙衣默默无言,向来伶牙俐齿的她,竟吐不出一个字。

“是了,你们凡人,都只看得见皮囊的表象。”云诉冷冷一笑,“你若看得见更多,便不会靠近,甚至如现在这般触碰我。”

他将金仙衣狠狠地推开。

少女朱红色的裙裾在地面铺开,犹如在最美华年凋零的花瓣。她仰望披头散发的少年,而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几多嘲讽,几多悲凉。

一切,好像都在往不可逆转的方向驶去……

少年转身,逆着光就要离去。忽然一双手臂环绕过来,一瞬间柔软的馨香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