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以为皇帝真如自家兄长所说,是对自己另眼相看,才答着卷呢,就直接叫自己问问题。

强自稳了稳心神,薛襄叩首道:“草民的兄长曾教导草民,不管是读书还是经商,都是为圣人效命。让臣牢记一句话,耕读传家久,诗书济世长。不可因自居乡野,便忘了圣人之言不读书。”

虽然薛襄答的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却正合了皇帝的心思——薛襄说的那两句话他知道呀,就是他写给薛沛的。他觉得薛沛一定是天天指着那副对联教导弟弟,所以薛襄才把这两句话牢记于心。

薛沛果然忠诚为主呀。可惜、真是可惜,这样的人就算是中了毒退居庄子之上,还一心想替自己效命,把自己的话时刻放在心上,自己选择了耕,而让兄弟从读书之路,这是要带着整个薛家,从两条路上都能替朝庭效力。

“薛沛是个会教导兄弟的。”皇帝说了一句,还看了自己剩下的几个儿子一眼,又道:“薛襄也是个听兄长教导的,这样的人不入一甲,不足彰孝悌之义。”孽子们,你们也想想何为孝悌吧,人家这两个兄弟也是不同母的。皇帝一下子想多了。

五皇子等人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看自己这些人,不过不耽误他们带头高呼父皇圣明。然后,又因薛襄的文章实在难符状元之名,考官们商量来商量去,只好点了个探花给他。

哪怕只是个探花,还是当着所有人走后门的探花,那走后门的却是当今皇帝,更加可喜可贺。等到薛襄与同样中了进士的甄士隐一起回到金陵,薛沛不得不大摆宴席替他庆贺。

薛姨妈听说薛襄竟得了探花,连酸一酸的心思都没有了,薛襄一回来,就尽心尽力的替薛襄操办起庆贺宴来。可是见到薛襄给她捎回王夫人的信,连当时打开看的心思都没有,倒是操办贺宴的心思更盛了。

不用问都知道,王夫人这是听说薛沛得了皇帝御笔亲书的上体天心匾额,又知道她的小叔子中了探花,想着跟她修复关系呢。

可是她不想修复关系。不说自己丈夫出事之后,王夫人对她的态度。只说亓郎中替她找出的那些东西,就足够姨妈把王夫人恨到骨头里。

现在薛姨妈已经知道自己丰厚的嫁妆都是薛家替她办出来的,身为她的长姐,王夫人应该比她更早的知道。可是王夫人竟还因为嫁妆之事,对她心怀怨恨,对她这个亲妹妹动手,还是向着女人在夫家站稳脚跟的子嗣动手,一点儿也没想过自己这个妹子若是生不出孩子来,如何在薛家存身,薛姨妈就决不肯原谅她。

那封信薛姨妈最后连看都没看,就让同喜烧了,薛沛听后很是满意,等到送薛襄进京任职的前一天晚上,也把薛姨妈叫到一起,同薛襄夫妻一起分家。

是的,现在的薛沛要与薛襄分家了,就算薛襄带着妻儿一起长跪不起,薛沛还是不肯收回自己的话。他告诉薛襄,自己下半辈子都会呆在庄子里,不会进京,所以薛襄进京之后只能靠自己。

即是要自己打拼,那薛襄就得有自主权,不能凡事都要写信回来问过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再决定。需知官场之事瞬息万变,京城离金陵又远,不能为了讨他的主意误了薛襄的事。

这话说的薛襄夫妻痛哭不已,觉得兄长替他们考虑的太过周到,唯独没有考虑过他自己。薛襄心里暗暗决定,就算兄长一生都不进京都,将来侄子进京后,他都会如对自己孩子一样看待。

好不容易劝着薛襄夫妻带着薛蝌起身坐好,薛沛又拿出一把地契与银票交给薛襄:“当日咱们府里共有存银六百二十万两,按列你该得一成,这里是六十二万两。还有庄子二十一个,因你要在京中任职,便将京效的两个庄子给你。”

“你现在住的那个宅子也归到你的名下,还有那两个铺子,也归你。货你不必担心,仍由薛成发给你。等薛成送你进京时,让他跟着你去改了红契。”说完,薛沛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世终于又改了门楣。这一任皇帝还坐几年龙椅,都会一直信任薛家,下任皇帝,也不会忌惮薛家了。

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薛家是安全的。

薛襄死活都不肯要那些东西:“兄长也说了,这是原来府里能有的东西。可是府里两次遭贼,银子一毫无剩。这些银子只怕是兄长全部的积蓄了。我若都拿了,成了什么人。”

薛姨妈看着那一大沓银票地契,心里不是不眼热,可是却理智的紧紧抿着嘴。直到薛襄开口拒绝,她才悄悄把提着的心略放了一下,眼巴巴的看着薛沛。

薛沛就知道薛襄不想要,不过他自有劝说之法:“我若是没有,你就是拿刀逼着我也拿不出来。我给你银子,是为了告诉你,薛家现在已经不缺银子了,你做官之后只管奉公守法,别学人刮地皮收贿赂,给蟠儿、蝌儿两个好生做个榜样。”

现在他以为皇帝真如自家兄长所说,是对自己另眼相看,才答着卷呢,就直接叫自己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