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十束纠结了,这丫头不会是早恋了吧,不过虽然经常把那个夏目挂在耳边,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开窍的样子啊。

“多多良,你们去那家工厂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危险的气息,我上次去的时候感觉到了。”雪枝皱着小脸说。

“那这事就更加要慎重考虑了,等明天见了那位五条老师再作打算好不好?”十束弯下腰,以一幅商量的口吻说。

雪枝乖乖点头,“好。”

“那雪枝现在回去和安娜一起睡觉吧,晚安哦。”

“多多良,你也要晚安。”

说完之后,雪枝哒哒地跑到了楼上,安娜已经换好了睡衣,规规矩矩地躺在了床上,嘴里不停打着哈欠,但目光还是跟随着雪枝的动作而移动。

“安娜,今天我睡外面吧。”雪枝说。

“为什么?”

“因为我是姐姐,姐姐都是睡在外面保护妹妹的。”

今天雪枝终于有理由说出这番话了。

安娜打着哈欠,明明困到要睁不开眼皮了,还是坚持说,“一人一天。”

“那就约好啦,晚安,安娜。”

“晚安,雪枝。”

城市的灯火逐渐熄灭,街上也变得安静下来,而到了凌晨,吠舞罗的酒吧的灯光也完全熄灭了,墙上的挂钟滴滴答地走着,黑暗笼罩住了这幢小阁楼,唯有幽幽的月色映出斑驳的墙体。

二楼的小阁楼,窗户不知何时敞开了,夜风吹得纱帘一起一伏的,帘子卷起的褶皱映出模糊的幻影。

床上两个小姑娘似乎睡得极好,一呼一吸间,发出小动物那样轻轻的呼噜声。

“雪枝、雪枝……”

屋子里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像极了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房里一人的气息忽然变得急促起来,睫毛轻轻地颤动着,似乎很快就要从睡梦中醒过来。

“夏目……”

黑暗中雪枝睁开了眼睛,右手绞住了胸前的衣服,砰-砰-砰,心跳快得几乎有点不正常了。

到底怎么回事了?

刚才好像听到了夏目的声音。

是做梦了吗?

可是——

感觉好真实。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抬头就看见了半敞开着的窗户,寒风呼呼地从打开着的窗户灌进来。

窗户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向了床边,头探出窗外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愣住了。

寂静的街上,有个修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之下,昏黄的光线勾出他温柔的轮廓,暖茶色的柔顺短发被晚风吹得微微翘起,在雪枝怔怔地望着他的那一刻,青年缓缓抬头,目光穿过虚空,穿过飘在夜灯中的细小尘埃,和雪枝对视了。

两人的【世界】被联结上了。

一阵猛烈的狂喜在雪枝的胸口炸开。

是夏目!

想要见到他。

想要拥抱他。

想要更多。

雪枝几乎已经不能思考,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从敞开的窗台跳了下去。

她用尽全力跑向了路灯下的那个身影。

寒风呼呼灌入耳中,心脏似乎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了!

“夏目!”

她跑到了夏目的身边,仰起脸,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他有着暖茶色的柔顺短发,眼眸微垂,微微扬起唇看着她,“雪枝。”

这一刻,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模糊的声音重叠了!

“嗯嗯!”

小小的雪枝保持仰脸看着夏目的姿势,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浮现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目向她伸出了手。

“我们要去哪里?”

雪枝欢喜得像个吱吱喳喳的小麻雀,小脸仰着,目光一直一直停留在夏目的脸上,心脏快乐得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这时,夏目伸出的手握住了她的纤细的手腕,用一种异常轻柔的嗓音说,“别急,很快就到了。”

夏目的手心好冷。

雪枝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睁得大大的蓝色眼睛闪过一丝茫然,冬日的夜晚这样的寒冷,夏目是不是也感到寒冷了呢?

要是此刻她有多多良那样的能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为夏目取暖啦,她用两只小小的手裹住了夏目的手心,随着他一直往郊外走去。

“对了,夏目,猫咪老师呢?”

雪枝探头探脑,总觉得下一秒会有只招财猫跳出来朝她呲牙,并且大喊,夏目是我的,你这个死丫头离夏目远点啊!

“待会就可以见到它了哦。”

夏目低头看了她一眼,夜晚的寒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刘海,朦胧的月色之下,雪枝注意到了他被刘海覆盖的额头下,有一条歪歪斜斜的缝合线。

雪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刘海之下露出的那条缝合线,觉得那好似一条蜈蚣蛰伏在光洁的额头。

“夏目,你受伤了吗?”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目光流露出了十分担忧的神色。

“没关系哦。”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表情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很快就会好了呢。”

啊?雪枝皱着脸,苦苦思索夏目话中的意思。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却敏感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不一样了。

夏目在做着奇怪的手势,风似乎滞住了,周遭的空气变得浑浊起来,这里好像成了一个新的世界。

雪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

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夏目……”

夏目再次微笑起来,这样面对面的时候,他额头上的缝合线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了。

像是某种蛰伏在阴暗污浊里的节肢动物,充满了诡谲的气息。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

雪枝面色苍白,嘴唇轻颤。

心变得纷乱无比。

夏目到底怎么了?

“一直盯着我的额头看,”

夏目凝视着她的眼睛,忽然微笑起来。

可雪枝觉得这笑容一点也不温柔。

“是对它很好奇,要不要亲眼看看呢?”

“……”

夏目捋开了额前的刘海,露出了忧伤的表情,抚着伤疤说,“它让你如此抗拒吗?”

“可是真的很痛。”

“如果雪枝能过来摸摸它的话,说不定就会消失了。”

男人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凝视着雪枝的眼睛。

他那张被雪枝深刻地印在了灵魂上的脸,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雪枝抬起脚,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她伸出柔软的手摸了摸那道缝合线的疤痕。

手感很粗糙,像是抚摸麻绳的结节。

“……真的很痛吗?”她低下头,在那些缝合线上呼呼地吹了几下,希望能帮到他。

“其实是骗你的哦”

他的声音忽然你变得有些沙哑起来,一只手擒住了雪枝单薄的肩,一瞬间,雪枝感到上半身的血液唰的一下流空了,视线里那张温柔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其实痛的是你才对吧。”

他一边用着那样温柔的脸说出这样的话,一边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短刀,狠狠地插进了雪枝的身体。

一刀两刀三刀……

在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那把落在她身上的短刀总会再次挥落下来,以比上一次更加快的频率。

鲜血从伤口渗透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兔子棉绒睡衣。

她小小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好痛。

好痛好痛。

腹部好痛,心脏好痛,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是疼痛。

她躺在鲜血中,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夏目,夏……目……为……什么……”

“是我……让你感到……痛苦了吗……”

“嘘,别动,很快就好了哦。”

雪枝的脑子浑浑噩噩,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视线模糊,好像有什么尖锐的像是锥子那样的东西,扎进了她的双手双脚,把她整个人禁锢在地板。

剧痛遍布全身,身体里囚住的黑色怪兽在震声嘶吼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毁灭眼前的一切,以及——

整个世界。

但是对着这张脸……

暂时还不行。

她的呼吸逐渐微弱,眼神涣散,意识濒临爆发的点。

在寂静的空间中,她听到了男人从喉咙中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真不错啊,这身体。”

“即使对它使用注入磅礴咒力的武器,只要给你留足时间,这副身体也会恢复如初吧。”

“【不死】的体质,还有更高级的【咒灵操使】,真不错呢!比之前看中的那具身体好多了,如果能拥有这具身体的话,就不用频繁地更换其他容器了。”

男人明显陷入了狂喜的状态中,语速又快又急,双手握着刀刃,一刀又一刀地往雪枝的身体上插着。

只要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够多,无论是多么逆天的自愈能力也是赶不上的!

然后只要趁她意识最薄弱时候,侵入她大脑,就可以获得新的身体了,这个地方被他设下了结界术,除非五条悟亲自到来,不然谁都没有办法进来。

他很快就可以摆脱这具资质平平的咒术师身体了,【幻想替身】这个鸡肋的术式根本就排不上什么大的用场,也就骗骗这种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罢了。

“……身体……容器……”

那是什么意思?

身体血液似乎快要流光了,忍着剧烈的痛苦,雪枝逐渐涣散意识慢慢聚拢,模糊的视野中,手持武器居高临下的男人有着扭曲到丑陋的神情。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夏目。

那么温柔的夏目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在血色的虚幻中,清俊的脸庞褪去,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男人脸。

“你……到底……是谁……”

她从喉咙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想知道我是谁吗?来看吧!”

羂索狂笑起来,一把掀开了自己头盖骨,露出了一团糊糊似的脑花,在冰冷的空气中一颤一颤的。

“夏目呢……”

她动了动手指,浑身血淋淋的,一头银色的头发几乎被染成了红色,眼睛几乎已经失去了光彩。

羂索没有回答雪枝的话,而是直接脱离眼前这具身体,同时发动了术式,侵入了雪枝的大脑。

“从现在开始,这副身体就属于我了!”

磅礴的污浊气息朝雪枝的大脑涌了进来,她感觉有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拉扯自己的头盖骨,好像有无数根针同时扎了进来,雪枝捂着脑子痛苦地哀嚎起来。

对方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混杂在一起,纯净的记忆染上了黑色的污浊。

“离开我的大脑!”

怎么会这样——!!

羂索没想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面铜墙铁壁,他什么也没能看到,只听到墙后面传来了怪物的嘶吼声。

明明刚才在外面还是一幅意识涣散,了无生机的样子,脑子怎么会如此坚固。

羂索感觉到自己被愚弄了。

怒气冲冲地从雪枝的大脑里出来,狠狠扼住了雪枝的脖子,再次掏出了住满咒力的咒具,“竟然如此顽固,那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看你还怎么逃!”

四肢被尖锥钉在地板上,在那把刀落在了脖子之前,雪枝强行从禁锢中解脱出来,随着她的起身,尖锥形的咒具贯穿了她的小臂和小腿,潺潺的血水从四个血窟窿冒出来。

“把夏目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