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光对自己说,病床上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丁一。

丁一蓄着短短的利落的平头,而病床上那个人头发却剃光了,

还包扎着绷带。

丁一的眸子幽黑,总是温柔地看着她,而病床上那个人却始终紧闭双目。

丁一的大手总是格外有力,而病床上那个人却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他不是丁一,许时光想,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真正的丁一还在民政局前等待着她。

她深吸口气,想要走出医院去民政局,可是刚站起来,扭伤的脚传来刺骨的疼,令她重重摔倒在地上。

她发了高热,昏迷了两天,就像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能,让她逃避这段比滚油煎熬更难受的日子。

昏迷时,过去的片段零零碎碎在脑海中回放——

她在家从来是不顾及形象,两人交往后更是变本加厉。整天在家穿着吊带短裤头发胡乱扎着,躺沙发上啃薯片。某天丁一回家,看她半晌,忽然说他觉得自己应该去配副眼镜。许时光好奇问你视力不是杠杠的嘛?丁一道,主要是眼神不好,要不怎么就看上你这样的还念念不忘了呢?

还有一次两人去山上玩,要坐缆车,她兴奋得紧,不停回身左右观望。他一把将她搂住,威胁道要是再这么动就把她给丢下去。许时光轻哼一声说你才舍不得。他绷着的脸忍不住绽开,说许时光,你就傲吧,哪天我真离开你了,我看不哭死你。

想到这句话,许时光心里就像有尖利指甲在掐抓似地,疼得要出0血,霎时从病中惊醒。

睁眼就看见了一夕之间便苍老许多的许爸许妈。

许时光张口第一句话是:“妈,户口本在我包里,快给我,等丁一醒了我们就要去扯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