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解危(上)

檀郎 海青拿天鹅 2096 字 2022-09-06

淮阴侯府里已是『乱』成一团,沈冲的院子里,仆婢来来往往,我看到一人手里端着盆出来,里面尽是血水,看得触目惊心。

我不得入室,只能在窗边凑着缝隙看。

沈冲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露』着半边苍白的脸。室中站着好些人,榻旁的是近侍和太医,与沈延低声说着话,皆神『色』沉重。公子也在里面,但背对着这边,看不清脸。

院中还有不少仆婢,聚在廊下,面上皆是忧虑。他平日待人宽和,如今见得这般光景,不少人还忍不住哭泣起来。

惠风站在门外,看到我,哭哭啼啼:“霓生,方才我听那太医说,公子怕是要难挺过去。”

我问她可知伤到了何处,伤得多深。

她却支支吾吾说不清,只说那伤口甚是可怕,太医说可能伤到了脏器。

我沉『吟』,正想着如何进去看一看,忽而见公子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思虑之『色』,举手投足间却无疲惫之态。脚步匆匆。经过廊下的时候,他忽而看到我。

“你怎来了?”他问。

我说:“我见公子一直不曾回府,心中牵挂,正好遇到林勋,告知了我此事。”

公子闻言,目光缓了缓。

我问:“表公子如何了?”

公子眉间再度蹙起,沉声道:“只怕不好。”

我心中一沉。他一直待在沈冲身旁,又看了太医处置,说出这般话,当是无差。

公子看着我,道:“你回去歇息吧,告知家中我就此处,你不必担忧。”

这般时节,我自然不会回去。

“府中已经知晓,且公子还在此,我如何歇息。”我说。

公子还要再说,这时,只听外头传来一阵动静,望去,却是大长公主和桓肃来了,还有桓镶的母亲,昌邑侯夫人王氏。

三人皆风尘仆仆,大长公主向迎出来的杨氏问道:“现下如何了?”

杨氏擦着眼泪,道:“血是止住了,可伤得太深,太医说已是尽力,只得看他自己造化。若是醒转不得,便……”她说不下去,掩面呜咽了起来。

大长公主颔首,与她一道入内。看了沈冲的伤势之后,亦神『色』凝重。

“太后闻得逸之出事,甚为担忧。可宫中那边,你们也知晓,太后□□不得,便教我等即刻赶来。”桓肃对沈延道。

沈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明之『色』,长叹一口气,神容憔悴。

王氏安慰道:“君侯与夫人还是想开些。想当年,元初亦曾遭不测,命在旦夕,后来亦逢凶化吉。”

听得这般言语,沈延忽而神『色』一振。

“我记得当年,元初病重时,府上为他找了一个辅弼之人。”他对大长公主道。

我一愣。

公子亦『露』出诧异之『色』。

大长公主看我一眼,道:“是倒是,可须得方士算过生辰,那方士……”

沈延立刻道:“那方士再寻不迟。我记得逸之与元初虽非同年,但生克八字甚似。那人既可为元初解难,或也可为逸之抵挡抵挡。”他说罢,声音已经带上哭腔,“公主,不佞唯此一子,他若去了,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未等他说完,大长公主忙道:“便如君侯之意。”说罢,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霓生,你便留在表公子房中,好生伺候。”她吩咐道。

虽然我觉得淮阴侯跟大长公主夫『妇』当年一样蠢,不过倒是正中我下怀。

我一礼,道:“奴婢遵命。”说罢,走入房中。

宫中的事想来还未安定,大长公主等人探望过沈冲之后,便又匆匆离开,回宫去向太后覆命。

而经过一番折腾,我终于看清了沈冲的模样。

他躺在榻上,面『色』比方才在窗外所见更是不好,已经没有了多少血『色』,额头却是烫手。

我翻开被褥以及遮蔽之物,看了看伤口。太医毕竟是太医,外伤处理得甚为熟稔,已经将伤处缝合,只是还有些渗血,只能敷以伤『药』。

真乃天妒红颜。我心叹。

“如何?”沈延见我查看一番,问道。

我说:“奴婢不识医术,只可察看一二,待神灵赐佑。”

沈延『露』出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