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晋江正版34

谢危楼今日着一身织金蟒纹玄色常服,袖口以金线镶边,腰间束金玉革带,衬得身形愈发高大挺拔、肩宽腰窄,行于廊下,连回廊都显得逼仄几分。

庭院中一株千年古柏高可凌霄,她觉得他就像那松柏,历经硝烟战火的砥砺,巍巍高耸,傲然挺立,威冷之气逼面而来。

这几日梦境的缘故,让她愈发不敢抬头看他。

他是权倾天下的王,心思难猜,喜怒难辨,凡人在他眼中都与一张白纸无异。

她猜不出那日他对她说出那番话的缘由,不知是试探还是无心,她只知道,他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自己面上任何一丝异样都很容易被看穿。

可就这么默默跟在他高大的背影之后,竟让她不由得忆起梦中将军那宽阔滚烫的胸膛。

坚硬却温暖的触觉,在她心口密密麻麻织了一张网……挥之不去,她只能将头埋得更低,试图用远处杳杳的佛音涤荡那些浑浊的欲想。

行过回廊,再往深处,曲径通幽,叶罅日穿透,林端云过阴,凡尘喧嚣在这里销声匿迹。

满眼繁花嘉树在深冬略显得萧条空寂,耳边只闻得松涛阵阵,石窦间细流涓涓,远处浮图九级,层层金铎在风中泠然脆响。

深宅三年,有多久不曾看到这么好的风景了,她不自觉地就慢下了脚步。

直到发现男人在前面停下来等她,沈嫣这才心中一紧,赶忙加快脚步跟上,却不想脚底踩中小径上的碎石,脚底一崴,险险摔倒之时,一只宽大的手掌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腕。

他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手托起她的重量,身形却能保持纹丝不动。

这让沈嫣又不禁想起谢斐的那句“父王力敌千钧,有拔山超海之威”,如此看来,到底不曾说错。

意识麻木地回笼,惊觉手腕还在他掌心,沈嫣浑身一震,吓得赶紧将手抽回。

心中的忐忑不安压制不住,快要将她整个人吞没,直到手腕的余温慢慢冷下来,她才沉了一口气,退后半步,朝他低低俯身拜谢。

谢危楼指尖僵硬了一瞬,下一刻就已经很自然地负到背后,只是方才那一息的丈量,亦令他想起梦中女子那格外孱弱纤细的手腕,大致……与她差不多。

他无声地看她片刻,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姑娘纤长卷翘的长睫,鸦羽般轻轻颤动着,眼尾的朱砂痣,透出一种破碎的美好。

今日她却不曾戴那只金蝉,不知是什么原因。

两相沉默了一会,她头顶听到一声淡淡的嗓音,“可还能走?”

脑海中鬼使神差地窜出将军在背她还是抱她之间片刻犹豫的场景,她立即掐灭了这个念头,忙不迭地摇头,告诉他自己能走。

谢危楼便不再说什么,带着她继续往禅房去,中途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这几日可有人为难你?”

她抿唇摇摇头,心道镇北王令行禁止,旁人是不要命了才敢上门来为难她。

和离一事虽闹得满京城人尽皆知,好在明面上她并未像想象中那般处于风口浪尖,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至于外人关起门来说什么,她也管不了,像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