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是如此执着的一个人

我道:“不管如何,你永远是我哥哥。”

姚方点点头,又说:“我与爹娘说了。”

“说了甚么?”我问。

他道:“说往后咱每往南方去,不留阳谷县。”

我忙道:“可姚二叔他本想落叶归根的。”

姚方摇头:“你不知,如今北方战事吃紧,本朝这番境况,外无良将,内无贤臣,咱这处地儿将来如何,不甚好说,与其做个亡国奴,不如寻他处另谋高就,我爹他想得开。”

我一个女子,不晓得甚么家国大事,私心里自是希望能长长久久,与他们做一处的。

我道:“那你想着往南方哪处地方,好歹留个信儿。”

姚方摇头:“且拿不准主意。”

“既拿不准主意,便一同往潼川去,”陆辰卿不知何时,已站在花园西亭外,朝姚方朗声开口。

我见陆辰卿行走而来,朝姚方道:“想你心有丘壑,非池中之物,往南方,偏安一隅,有何作为?”

姚方道:“请蔡相公高见。”

这是头一次,我在旁人嘴里听到陆辰卿的这般称呼。

陆辰卿冷笑道:“我惯不爱这名姓,且叫我陆辰卿便可。”

姚方又拱手道:“陆相公,失礼,看来我往日猜测是对了,今日才敢肯定,万望海涵。”

陆辰卿道:“你赶考一回,想必见了不少学子,高谈阔论,见识倒长了不少。”

姚方一时笑了:“的确,诸学子尤其关注朝中局势,奈何人力有限,不能更改一二,我有信听几位同窗说起蔡太师府中诸多事,有与陆相公毗邻而居,便想的多了些。”

陆辰卿又是冷笑起来。

我不耐烦他二人打机锋,话里透着一股子炮仗味儿,便朝陆辰卿道:“你说,许方哥哥一同往潼川去,是也不是?”

若真如此,当真是极好的。

陆辰卿道:“端看他想与不想。”

姚方笑着拱手:“多谢陆相公,有陆府一干精壮护卫,我一家子往潼川而去,山高路远,性命家财定会无虞。”

我愣住了,姚方几时恁般识趣,打蛇随棍上,说风就是雨了。

姚方朝我挑眉,很是得意。

陆辰卿似笑非笑看他,道:“可以,望你莫要后悔。”

我怎觉得,姚方是上了贼船?

呸!

他上贼船,那我算个甚么了?

可却偏偏事有如此凑巧,还没启程前往潼川,姚方一家四口便经历了一夜惊魂,到底想下船,却也不能了。

是夜晚间,我睡得迷迷糊糊,正在梦中与周公抢一盘子椒料烧猪肉,正要吃到嘴里,便被一阵呼嚎声惊醒,紧接着便是刀剑砍杀的声音。

我匆忙翻身而起,开门一瞧,顿时浑身冰凉。

此时院落中火把高悬,呼喝声四起,众人打做一团。

李丰带着陆府一众护卫,拼死砍杀不知从那儿来的黑衣人,月光明晃晃瘆人的很,我亲看见那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带出一阵血影。

我好容易找到陆辰卿的身影,见他穿戴齐整,压根不像惊慌被扰的,且有院中诸多看护,比之黑衣人多了一倍有余,我暗暗放下心来。

正要退回屋内,转眼余光瞧见院子假山处一道身影,正躲躲藏藏想缩起来。

我差点失声叫起来,忙用手捂住嘴。

那不是姚正么,他在作甚?

四下望去,姚二叔姚大娘姚方在侧门处,同样神色焦急,眼见被几个护卫围在一处,暂时怕是无事。

我与姚正最近,定要把他弄出来,不然假山附近黑衣人最多,轻易便被人劫了去,刀剑无眼,到时要是有个万一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