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看重

李芳蕤弯唇,“好了,别担心了,我看你们配合得极好,说不定刚到慈山,就能靠画像抓到人呢,这途中尚有几日让你们苦思的。”

李芳蕤说完先往舱房走去,秦缨看向谢星阑,便听谢星阑沉声道:“已经过了十三年,眼下不急这一时片刻,从长计议。”

秦缨点头应是,这一整日都在舱房外观景,间或去与船工们闲谈几句,无外乎是探问此段江道之隐患,谢星阑猜到她做什么,为了防止她来来去去生了意外,专门让谢坚在旁跟随,秦缨见状,反倒让沈珞和冯聃回房中歇着。

而她问得越多,心底怀疑愈甚,到了日暮时分,行船路过了往白溪渡去的江湾,又顺着江流一路南下直奔楚州地界,远远地,秦缨望见一片落了帆的桅杆,不由问谢坚,“这些年来,你们公子都未回江州?”

有了前次秦缨夜间来访,谢坚对秦缨信任有加,一听此言,忍不住轻嗤道:“已有五年多不曾回去了,若非夫人老爷的坟冢在谢氏祖陵,公子能一辈子不回去。”

秦缨听得蹙眉,“此言怎讲?”

二人站在船头栏杆处,谢坚闻言面露犹豫,又往楼上看了一眼,“此事、此事属下不好细说,怕公子怪罪——”

秦缨倒不逼迫,“无碍,那便不说。”

见秦缨很通情理,谢坚反倒不好意思,但他转念道:“不过告诉县主,想来也不碍什么,前次您私下问小人之事不曾告诉公子,小人还担心公子不快,但公子却丝毫不以为意……”

秦缨眨了眨眼,谢坚便已自顾道:“公子不愿回谢氏,不为别的,只为了谢氏那几个无情无义的族中叔伯!”

谢坚咬牙道:“当年事发,老爷这一房便只剩下公子一个,那时候公子才八岁啊,回了谢氏便大病一场,病还没好,他们便闹着瓜分老爷的祖产,老爷算是谢氏嫡支,按理,比谢将军还要正统,因此传下来的祖产极是丰厚,后来老爷高中,入朝为官,便将产业留给了族中长辈们打理,那时老爷辞官回乡他们已经很不满了,却不想老爷出了事,他们自是高兴都来不及……”

“他们有的说公子年幼,不足以支撑门庭,要替公子掌管,有的说公子生下来命里便克父克母,这才害了老爷和夫人性命,吵到最后,几大家子夺了本该属于公子的产业,竟还将他送到一个游方道士手里苦修,说要化他身上业障。”

谢坚恨恨道:“公子那次坠江,虽老天有眼活了下来,却那场大病却留了病根,他们多番磋磨公子,差点没要了公子性命,似乎是想那般熬死公子,好名正言顺霸占公子的祖产,可他们没想到,谢将军竟从京中回来,点名要过继公子。”

秦缨听得满心不忿,“那后来呢,后来那些恶叔伯可知错了?”

问及此,谢坚愤恨微淡,眼底闪出了一丝快意,“他们不想知错也没法子,公子十七岁在金吾卫站稳脚跟之时,便趁着南下的差事回过一次江州,那些谢氏之人,自诩世家文臣之后,最是道貌岸然,公子稍加手段,便令他们恼羞成怒失了章法,后来公子将产业一并发卖了,又将两个身上有罪过的谢氏长老下

了大狱,如此他们再记恨公子也只得憋着。”

秦缨心底本闷着一口恶气,待谢坚说完,方才觉出几分畅快,“正该如此!欺负一个没了父亲母亲的孩子算什么本事,又怎配做亲族?”

谢坚见秦缨也为谢星阑抱不平,顿觉神清气爽,咧嘴笑道:“公子可不是好欺负的,否则又怎能成为陛下倚重之人?龙翊卫的差事可不好当。”

秦缨笑着点头,没有比她更了解谢星阑的了,但此时谢坚又道:“不过……不过公子这一年性子还是生了变化的,于嬷嬷过世之后,公子行事无状,连小人也看不懂,而、而公子遇到您之后,行事与往日又大不相同。”

秦缨笑着眯眸,“怎不相同?”

谢坚不知如何回答,抓了抓脑袋道:“从前有些老顽固喜欢骂公子步了谢大将军的后尘,说我们是朝廷鹰犬,但自从遇见您之后,公子可没干过一件朝廷鹰犬干的事,如今公子可是一等一的好官,您更不知,公子一早便格外看重您。”

秦缨本听得笑开,但这最后一言却令她有些诧异,“此话怎讲?”

谢坚道:“就在查崔婉案之初,公子便怕您出意外,想是您从前行事无忌,又身份尊贵,却忽然查起命案来,而凶手就在友人之中,总叫人不够放心吧。”

谢坚本以为秦缨听到此言,必定十分动容,可没想到话说完秦缨不仅不感动,反而紧紧皱了眉头,“怕我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