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假戏真做 春日负暄 2818 字 2022-09-14

说到底,沈馥也不是真正的 “软肋”,真的没了也不损失什么。

陆既明掏出怀表看了看,“咔哒” 一声盖上,拿起大檐帽反手扣在头上,帽檐压在他漆黑的剑眉上,阴影也掩盖不了他锐利的眼神。

“楼下堆了很多贺礼,你歇够了就去看看。”

陆既明伸手扶着床沿,笑眯眯地将脸凑过去沈馥脸侧,仿佛要讨一个分别的亲吻。沈馥对他是越来越警觉,偏了偏头。陆既明只顿了一顿,就退开去,两指并拢,横在帽檐边,利落地向外一挥,笑道,“回见。”

陆既明走后,沈馥吃了点厨房送上来的东西,下床舒活了一下筋骨。他还翻了翻房间里,如他所料,那把匕首已经不在了,陆既明不会将武器留给他。他扶着栏杆下楼去,才走了一半,就惊得停下了脚步。偌大的客厅里,堆堆叠叠都是数不清的匣子,有大有小,无不是描金嵌宝,不看里头的东西,光看匣子都值不少钱。

沈馥百无聊赖,开始拆起了盒子。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些都是恭贺陆既明授衔的贺礼,拆着拆着却发现不全是这么回事。其中有个描龙绣凤的匣子,里头装的居然是一袭黑褂红裙,黑褂上绣精致的鹤穗八团,还有红涯海水纹样,红色马面裙上也是金丝银线,极尽华丽。

这是新娘结婚所穿的裙褂。

沈馥嘴角抽了抽,将那裙褂放回匣子里。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叠报纸,匆匆翻过这几天的新闻,一下子就见到了昨天的头版头条上,赫然刊了一则结婚公告,新人的名字正是沈馥和陆既明,婚期就在下月。

怪不得有这如水般的贺礼送来,原来还有这个因由。

陆既明过家家似的办结婚,凑热闹攀关系的也过家家似的送礼,好像联合在一起,正儿八经地做一件滑稽的事,让沈馥啼笑皆非。

事虽滑稽,礼却是真金白银。沈馥转念一想,送裙褂的人说不定也不是想要他真的穿,只不过找个由头送点儿值钱的,这黑褂红裙看着就昂贵不已。

想到这里,沈馥也没心情去拆剩下的匣子了,随意一放,转身出了客厅,眼不见为净。他路过陆既明的书房,那儿也一如既往地锁着,是沈馥进不去的禁地。他也没想着要进去,只是看着紧闭的门出神。

陆既明到底有什么底牌,能自信自己在陆重山与章振鹭两人的争权中捞到好处。

数里之外,烈日当空,城外的陆军兵营里,步兵列队,手持步枪,枪械在阳光照耀下泛着肃杀的光。陆重山高据台上,比前两年枯瘦了不少,戎装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但他的目光还是鹰般锐利,紧紧盯着站立于阵前,被一众军官簇拥着的陆既明。

少帅出征平乱,带走了不少人,剩下的多是陆重山的老部下,德高望重者有,军功累累者有,没有一个人将陆既明看在眼里。当先一人,拿过前列步兵手里的一杆枪,递到陆既明手里。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大少,弟兄们都看着你露一手。”

他不称军衔,只喊 “大少”,明显是话中有话,不服之意溢于言表。

顺着他的目光,陆既明见远处错落竖着一些靶子,是待会儿演练所用。这个环节本是没有的,对于没有摸过枪的陆大少来说,明显是个刁难,但也没有人为他出头,大家都在等着看他出丑,高台上的陆重山脸上满是慈和的笑,像足一个慈爱小辈的爷爷。

陆既明一笑,接过枪,上膛、瞄准、扣扳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砰” 的一声在空旷的校场上久久回响,最远的一个枪靶应声而落。陆既明将枪丢还给军官,一时间无人说话,都被他震住了。

“献丑了。”

陆既明回头望向高台上面目模糊的陆重山,目光锐利,如鹰视狼顾。

作者有话说:婚礼来了,洞房还会远吗!

第三十二章 婚礼

平州城所发生的种种变化,俱都瞒不了在平州经营多年的章振鹭,但他一无所动,仍旧在西北兢兢业业地平定叛乱,如意料之中,一路高歌猛进。陆重山稳坐钓鱼台,既有侄孙战功彪炳,又有亲孙在侧孝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病情仿佛,也不知是什么病,只是时常见医生出入醇园。

陆既明仿佛军务繁忙,日日来去如风,比起往日四处寻欢作乐,似是忙了不少。沈馥乐得如此,心里挂念着沈令仪那边。自从上次找到机会让沈令仪和于维鸿一晤,他还没有机会和沈令仪交流消息,也不知那于维鸿是什么情况。

幸好,机会马上就来了。

陆既明仿佛是真心要和沈馥办个婚礼,虽他忙于军务,却有裁缝、厨子、乐师等人如流水般在陆公馆进进出出。平州百姓们一开始还惊奇得很,见这架势,倒也津津乐道起来,把这当作是有生以来难见的新鲜事。

一日大早,沈馥还在睡梦中。陆既明大摇大摆地推门入房,将窗帘刷地拉开,让晨光倾斜而入。

说来奇怪,陆既明最近再也没有了那些轻佻的行为,沈馥想起之前他们俩虚与委蛇的时候那些亲吻拥抱,甚至是更进一步的肌肤之亲,恍如隔世,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馥漫无边际地想着,陆既明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说道:“快些,今天去瑞福祥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