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对这些愚民之言也无意多听,信步之间,越走越
是静僻,蓦地抬头,竟到了那日与赵敏会饮的小酒店门外。他
心中一惊:“怎地无意之间,又来到此处?我心中对赵姑娘竟
是如此撇不开、放不下吗?”只见店门半掩,门内静悄悄地,
似乎并无酒客。
他稍一迟疑,推门走进,见柜台边一名店伴伏在桌上打
盹。走进内堂,但见角落里那张方桌上点着一枝明灭不定的
蜡烛,桌旁朝内坐着一人。这张方桌正是他和赵敏两次饮酒
的所在,除了这位酒客之外,店堂内更无旁人。
那人听到脚步声,霍地站起,烛影摇晃,映在那人脸上,
竟然便是赵敏。
她和张无忌都没料到居然会在此地相见,不禁都“啊”的
一声叫了出来。
赵敏低声道:“你……你怎么会来?”语声颤抖,显是心
中极为激动。张无忌道:“我闲步经过,便进来瞧瞧,哪知道
……”走到桌边,见她对面另有一副杯筷,问道:“还有人来
么?”赵敏脸上一红,道:“没有了。前两次我跟你在这里饮
酒,你坐在我对面,因此……因此我叫店小二仍是多放一副
杯筷。”
张无忌心中感激,见桌上的四碟酒菜,便和第一次赵敏
约他来饮酒时一般无异,心底体会到了她一番柔情深意,不
由得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双手,颤声道:“赵姑娘!”赵敏黯然
道:“只恨,只恨我生在蒙古王家,做了你的对头……”
突然之间,窗外“嘿嘿”两声冷笑,一物飞了进来,拍
的一声,打灭了烛火,店堂中登时漆黑一团。张无忌和赵敏
听到这冷笑之声,都知是周芷若所发,一时徬徨失措。耳听
得屋顶脚步声细碎,周芷若如一阵风般去了。
赵敏低声道:“你和她已有白首之约,是吗?”张无忌道:
“是,我原不该瞒你。”赵敏道:“那日我在树后,听到你跟她
这般甜言蜜语,恨不得立刻死了,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在这
世上。那日我冷笑两声,她一报还一报,也来冷笑两声。可
是……可是你却没跟我说过半句教我欢喜的话儿。”
张无忌心下歉仄,道:“赵姑娘,我不该到这儿来,不该
再和你相见。我心已有所属,决不应再惹你烦恼。你是金枝
玉叶之身,从此将我这个山村野夫忘记了罢。”
赵敏拿起他手来,抚着他手背上的疤痕,轻声道:“这是
我咬伤你的,你武功再高,医道再精,也已去不了这个伤疤。
你自己手背上的伤疤也去不了,能除去我心上的伤疤么?”双
臂搂住他的头颈,在他唇上深深一吻。
张无忌但觉樱唇柔软,幽香扑鼻,一阵意乱情迷。突然
间赵敏用力一口,将他上唇咬得出血,跟着在他的肩头一推,
反身窜出了窗子,叫道:“你这小淫贼,我恨你,我恨你!”
韩林儿于张无忌、彭莹玉出店后,向周芷若道:“周姑娘,
你早些安歇。”不敢多说一句话,便站起身出房。周芷若微笑
道:“韩大哥,你怕了我么?连在我面前多坐一会也不肯。”韩
林儿胀红了脸,忙道:“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