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唐月传出声来,道:“有甚么好说的!还不走?!”

陆游不敢再有二话,忙快步上前,离了唐家。

杨氏见状,顿时语重心长与唐婉道:“婉儿,为娘的倒是庆幸,你不曾与游儿有过多的瓜葛了。”若女儿依旧强要嫁入陆家,有这样的婆母,能有好果子吃?

唐婉听了,扶着杨氏回了院子,不曾再多说一句。

唐诚不曾亲自送妹妹,此刻正在府中,见各庄各处的管事,安排春耕等事。

唐婉听唐云来报,思忖一番,依言跟着去了议事厅。

如今世道,便是神仙也要吃五谷杂粮,何况当官的。

府上正经主子只唐诚一家三口,人少,但府上奴婢仆从,也有二三十人,以唐诚俸禄来算,养如此多人尚有些许困难。

幸唐家有些家底,杨氏当年嫁入唐家,所带嫁妆丰厚,这日子才过得比他人略好些。

到如今,唐婉跟着杨氏料理府中诸事,又在唐诚身边学些人情往来,府上管事多有信服她的。

唐婉在门外略听了听,这才进门去。

议事厅里,上首坐着唐诚,往下一条边坐的□□位管事,都有眼力见,一见唐婉来了,忙起身招呼。

“大姐儿安好。”

唐婉道了万福,坐到唐诚身侧,笑道:“我方才听闻是要酿酒了?是麦子不够?”

当中一人站起身,点头道:“不错,大姐儿,我老陈你与老爷是知道的,直肠子,遇事就问,也不藏着掖着,咱庄子上的元红酒,每年都这时节酿的,一次便好几百坛,唐青那边庄子供不来麦子,这却让我怎的酿酒?”

另一个叫唐青的管事脸色涨红,也站起来气呼呼道:“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不是我不与你,不过让你等上一个来月,等冬麦收了,你想要多少我便与你多少,你还要如何?”

“说的倒轻巧,一个来月我能等,便是一年我也等得,可那酒能等吗?酿酒这事儿差上一星半点,那味儿就是十万八千里,到时毁的还不是咱酒肆的招牌?”老陈同样气的面色涨红。

如他所说,这人的确是个直肠子,性子也急,也就那一手酿酒的好技艺,才让府里上下对他服气,不然得得罪多少人。

唐婉听二人言语,终于了然为何爹爹连亲妹子归家,且都不曾出门相送,原是在这处绊住手脚。

只听唐青无奈道:“陈管事,你说的我知道,不是我为难你,我是真真拿不出来,前年与北方那头合议,征了多少粮食去,你不是不知道,就连庄上的存粮,也没的多少了。”

“难不成你真逼着我把库存麦子都与了你,现今北边是暂且安定了,可后头要发生个甚么,我没法儿跟老爷交代。”

总之两人各有个的理儿,唐诚只坐在上首,许久不曾发话。

老陈名叫陈大发,原是城外乡村老农,因无意间让唐诚发现他那手酿酒绝活,这才请了来,留在庄子上,特特酿酒的,人还不错,又肯劳力,是以即便他性子急,大家伙也不多计较他。

因在诸多管事中,年岁最长,大家统叫他一声老陈头,便是唐诚也不例外。

唐诚思忖片刻,问道:“老陈头,庄上还有多少麦子?糯米还够不够?”

老陈头忙道:“回老爷的话,不仅麦子不够,连糯米也不剩多少了,再没得新米,咱却实在酿不出来,我老陈控有一双手,也变不出许多米麦来。”

“另外还有一事,”又有一管事起身回话,这人叫苗克,乃苗嬷嬷同胞兄弟,自唐婉爷爷辈便在唐家,专管唐家庄子上山地果园耕种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