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喜欢过

2.曾经喜欢过

比赛结束后,杨舜臣和御幸一起步行回家。

前两年,他们和关系好的前辈们组团在北青山各买了一套公寓,一起搬出了宿舍。这边离神宫外苑很近,不用开车,步行只需要十几分钟。

两人并肩走着,杨对御幸说:“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御幸今天的成绩不好不坏,轰了个全垒打之后就再无贡献。

他和杨是球团里的固定搭档之一,又在同一栋楼里买了公寓,私交很好,在众人眼中是配合得如鱼得水的“眼镜投捕”。

对御幸来说,跟杨搭档也是进入职业后比较舒心的事。他们不用频繁沟通就能心领神会,但在私下里,杨也是可以一起闲谈几句的朋友。所以时间久了,御幸若有什么不寻常,杨也能有所察觉。

夜深露重,不远处的主干道上承载着川流不息的汽车的噪声,但小路上一片宁静,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蓦地,御幸开口说:“刚才,我看到了高中时喜欢过的女生。”

他看着前面的路,随口提道:“她来看比赛了。”

就在目光追着球的时候,猝不及防,长大后的纱和乍然出现在了视野中央。

她留长了头发,外表干练又成熟,已经和记忆中的模样有了很大出入。

突如其来的重逢骤然击中了心湖平静的春水,激起一片涟漪。

御幸记忆里的纱和长得很大只,却总像小孩子一样吵闹,还很喜欢哭,一点也不成熟。高中那三年,他不知道给她擦过多少眼泪,而且不厌其烦。

……

那么显而易见的喜欢,为什么两个人当时都没有发现呢。

真的是笨蛋吧。

御幸想起高中时的事,无声地笑了一下,讥诮却又别无所谓。

“曾经喜欢过”这句话一旦悄然落地,便是风流云散,人事皆非。

只有“喜欢”这件事成为了过去式,现在才能口吻自然地说出口,一点也不别扭。至少在他还喜欢纱和的时候,总是说不出口。

“高中?”杨舜臣对这个话题有点兴趣:“我认识吗?”

“哈哈,应该认识吧。毕竟那家伙也是棒球选手。”御幸爽朗地笑了两声,口吻又平缓下来:“当然,现在不是了。”

他随意地展开介绍了纱和两句,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

现在用后视镜视角向回看,才发现一切不可思议。纱和是一个幼稚又爱哭的家伙,常常因为一点小事掉眼泪。刚入队时,她就因为繁重的体能训练哇哇大哭。

而他一年级时就是队伍的主力,抢先她很多。但为了那个共同的目标,他们都在不停地努力奔跑。星霜荏苒,不知从哪天起,纱和从一步一步从后面追了过来,但他们还没有并肩前行多久,就又分开了。

他们的步调总是这么不一致,“一起去甲子园”的约定也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没有实现。

“原来是她。”杨舜臣听完一颔首:“有趣。”

“怎么?”

一听杨对纱和印象深刻,御幸大感意外。

他转念想到,纱和高中时很受欢迎,总是走到哪里都很耀眼,杨会被她吸引也很正常。

但是,杨舜臣的回应却暗示他想多了:“我高中的时候以为你们真的是恋人。”

“哈……?”

“不过那时候不熟,所以没有问。”杨的言下之意是现在可以问了:“所以,你们之前交往过吗?”

“没有。”

杨点点头,表示他懂了:“初恋。”

而且是在没说出口之前,就badend的那种。

有趣。

三岛由纪夫写过,即使恋爱使少女变得勇敢、使少年变得深沉,他们也注定会在努力彼此靠近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越过对方,奔向远方。

而且是没有具体对象的远方。

看御幸此刻晦暗不明的深沉的表情,大概就是如此了。

“……什么初恋不初恋的。”御幸瞄了杨一眼,想撇清,却更像在躲闪:“都是过去的事了啊。”

“是吗。我以为是宇多田光《firstlove》唱的那种。”

杨舜臣情不自禁地哼哼了两句,然后收住音,看向御幸,无声地表达着“你一个日本人,不会连这个都没听过吧”,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

御幸连忙打断他:“……好了!不用唱了,我知道是哪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