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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冲击着他,以至于向来刚强的他像一樽石柱一样待在原地无法动弹。

军队的制度很严格,打假条也需要数周的审批。

向来都是纪律标兵的他第一次失魂落魄地恳求上级尽快批准放行,他害怕自己甚至赶不上她的葬礼。

极端的痛苦犹如万蚁噬咬着心脏,李定北反复跟时仲求证事情的真假。

她的骸骨都没找到,怎么能认定死亡呢?

“定北,她的遗产已经清点完,你那个银行寄存的手镯记得去领。”时仲平静的嗓音在李定北听来无比冷酷,甚至让他难得产生了一种愤怒。

早知今日——他绝不会——把她让给——

男人坚强的内心终于出现了无法缝合的裂隙,以至于有些失控。

【为什么要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保护好她?】

他在电话里跟时仲嘶吼,可来到她空荡荡的棺柩前,所有的戾气都化作了空洞和虚无。

男人想,她的骨灰遗失在战场,还无人收殓。

他在她的墓碑前沉寂了数日,最后去银行里取出了手镯,托人重新加工成两块小的翡翠玉坠。

玉坠被做成了龙凤佩,一块被他戴在胸前,一块被他埋入坟土。

次年,他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晋升调令,向部队自荐参加南苏丹维和任务。

从此以后,军队里多了一位反复在西非和中东等地的维和部队轮换的军人。

危险、战争和死亡自此常伴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