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士怀抿了抿唇,“二郎若为太子,太子妃之位必得留给江家,不论是哪个姑娘,都得是江家的。”

萧衍斜睨他,没有说话。

沈士怀沉静道:“现如今燕王得皇室宗亲扶持,在朝中又有贵妃母家温尚书一党做外力,二郎若要上位,除了身份上的名正言顺,还需京中士族鼎力支持,唯有这般,我们才能无后顾之忧起势。”

萧衍再无心思对弈,缓缓起身道:“舅父的意思是把高门贵族全绑到一条船上?”

沈士怀点头,“正是此意。”又道,“现已是六月,待到深秋时会有一场秋猎,我与曹进等人合计过,可在太清山行宫发动政变夺权。”

萧衍扭头看他,眼神变得犀利,“秋猎?”

沈士怀:“对,秋猎。”停顿片刻,“到时候我会自请留守在京城里以防变故,也可接应你们回城。”

萧衍敛眉深思此举的可行性。

沈士怀老谋深算道:“圣上秋猎之行必会带上燕王和温贵妃,京中的世家显贵也会同去不少,我们会想法子让年轻的离京陪同,这样就算出了岔子,留守在京里的也不敢拿子孙做赌注。”

听到这话,萧衍不由得笑了,指了指他道:“舅父好手段。”

沈士怀大言不惭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去挣前程,我们这些老儿就留在后方看守家门好了。”又正色道,“与江家联姻,我认为是可行的,只要后方有英国公府和沈家人镇守,必能事半功倍。”

萧衍默默地走到窗前,没有说话。

沈士怀似想起了什么,又小心翼翼试探道:“此次二郎大难不死,全凭阿烟姑娘舍命相救,你把她带回府,可藏有心思?”

话语一落,萧衍便回道:“没有。”

沈士怀捋胡子,“没有就好。”

萧衍一直没有说话。

沈士怀严肃道:“她是个好姑娘,你若真心为她好,就该仔细替她挑一个好夫家,让她有枝可依,而不是占为己有,把她拽进这场纷争里来,明白吗?”

萧衍喉结滚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沈士怀怕他感情用事,再提醒了一遍,“二郎是要成大事的人,有些东西,当断不断反受其害,舅舅希望你能明白,这不仅是为你好,也是为她好。”又道,“你是沈家唯一的出路,断不可为了一个女子葬送了沈家人,这是你身上肩负的责任,你可明白?”

萧衍隔了许久,才答道:“外甥明白。”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沈士怀一针见血道:“你与阿烟是两条道上的人,她没有母家背景,且纯良天真,以后与你牵扯上这些纷争,只会痛苦一生,我不希望你进退两难。”

萧衍缓缓扭头,压下内心的虚妄,平静道:“我只想她平平安安。”

沈士怀欣慰道:“你想明白就好。”

萧衍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他像木头似的坐在书房里。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