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无情最是她 顾徕一 3168 字 2022-09-24

阮漠寒:“你说呢?”

简烁没说话。

阮漠寒站起来,把烟掐了,扔进路边垃圾箱:“回去了,音音一个人等着呢。”

简烁跟着她。

阮漠寒没回头,话是对着她说的:“你不用进来了。”

“你吃的差不多了吧。”

简烁:“披萨……还没吃完。”

当时简烁之所以让阮清音点两个九寸披萨,不是因为嘴馋。

当然也有嘴馋的成分,还她心里,还隐隐有个想法——

好像披萨吃不完,这顿饭就永远不会终结似的。

阮漠寒直接戳穿了她:“两个九寸披萨,根本不可能吃完的。”

“但你还是让阮清音点了啊。”

阮漠寒脚步微妙一滞,又继续往前走。

“我会打包,不会浪费食物的。”

“哦。”

“再见。”

“……再见。”

周日中午。

阮漠寒跟阮清音吃完午饭,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着一支烟。

一点点细密的雨丝,飘到她莹白的手臂上,带着一阵七月罕见的微凉。

阮漠寒不以为意,也并没有往阳台更里面站一站。

她盯着小臂上微微湿润的一块,微微凝神。

她只是没想动今天会下雨。

明明昨天还铄石流金的热着,偏偏今天下起了雨。

去扫墓的日子,竟然真的灰蒙蒙下起雨,巧合到有些荒唐的地步。

阮漠寒忽然想起,阮清音曾跟她告状:“妈妈,你都不知道佣人有多笨!”

“我本来想让她帮我做阅读题,结果有一道选择题,她竟然选下雨表达了兴高采烈的心情?!”

阮清音撇着嘴:“我可再也不敢让她帮我做作业了。”

阮漠寒抽着烟,看着面前细密的雨幕。

她觉得简烁的确挺可笑的,下雨怎么可能表达兴高采烈的心情?

一片潮,一片灰,每一根雨丝,好像都拴着人的一颗心,不停往下坠。

怎么看也跟兴高采烈毫无关系。

看着雨抽着烟,阮漠寒的手机响了。

她淡漠的接起来:“喂。”

姜凯伦优雅而没有波动的声音传来:“今天下雨,小心路滑。”

“知道。”

“需要我去接你么?”

“不用,我马上开车出发了。”

“好,那一会儿见。”

阮漠寒挂了电话。

她静静把指间的烟抽完。

姜凯伦就是这样。

姜凯伦不会直接催促你出发,只会提醒你小心路滑、贴心问要不要来接你。

这样一来,阮漠寒不得不自己开车准时出发,自己一步步,走进姜凯伦很早很早步好的局。

阮漠寒抽完烟,走回客厅。

她告诉阮清音:“我要出去了。”

阮清音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心不在焉的“嗯”一声。

阮漠寒瞥一眼电视,放着上次阮清音没看完的那部《.》。

阮漠寒拿起包准备出去,走到玄关处,阮清音忽然叫她:“妈妈。”

阮漠寒回头。

阮清音还盯着电视,嘴里却问:“你不会不回家了吧?”

似有预感。

阮漠寒:“不会。”

“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你。”

她走了。

马路上,阴雨连绵的路面,被一辆辆驶过的车,溅起细密的雨雾。

听在阮漠寒敏感的耳朵里,沙沙,沙沙,沙沙。

阮漠寒一脸平静,听着导航里传来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前方路口五百米,左转。”

阮漠寒开到那路口,抬眼瞟了一眼路牌。

眼神停滞一瞬,才飘走。

路牌上写着,岔路往右的方向,正可以通往柏静娴所在的h医院。

阮漠寒依旧一脸平静,开着车,向导航提示的左边方向驶来。

今天下雨,也并非清明前后,墓园里的人很少。

阮漠寒停好车,撑着伞顺着台阶,拾级而上,走到墓园入口。

姜凯伦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墓园去口等她。

一身黑色连衣裙,显得优雅而肃穆。

看到阮漠寒走近,笑着冲她点点头:“你很准时。”

阮漠寒淡淡:“我一向准时。”

姜凯伦:“那我们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走入墓园。

阮漠寒跟在姜凯伦身后,望着姜凯伦的背影。

脚步轻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沉郁。

看来扫墓这件事,的确没有对她的心情构成任何影响。

姜凯伦不是装的,她的确就是她一直展现在阮漠寒面前的那个人。

毫无感情。毫无破绽。毫无痛苦。永远安宁。

姜凯伦带着阮漠寒走到一座墓碑前:“这就是她了。”

墓碑小小矮矮,典雅精致。

阮漠寒今天也穿一袭黑裙,风衣款,很衬她清冷的气质。

姜凯伦站在一边,看着阮漠寒一手撑伞,一手插在裙摆口袋里,浅棕色的头发随风扬起,静静看着墓碑上镶嵌的一张小小照片。

墓碑极其简洁,除了那张照片,就只有姚渊的名字和生卒年。

阮漠寒看着那照片,觉得有点像柏静娴。

不是长得像,而是那种温和煦暖的感觉像,甚至比柏静娴更温和煦暖。

好像是世间最温柔深情的一个人,万万叫人想不到,这人才是最没有感情的一个人。

阮漠寒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姜凯伦:“她是我上级,在我的三十岁,和你一样年纪的那年,她加入了gs。”

阮漠寒:“所以你才找上我啊。”

姜凯伦笑:“阮总监,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你已经猜到,我是为了体验身处姚渊位置的感觉,才一直找你。”

她望着墓碑说:“姚渊加入gs以后,我很快就喜欢上她,但也很快就发现,她跟普通人不一样。”

“毫无感情,毫无破绽。”

阮漠寒问:“她是和柏静娴一样天生的,还是和你一样被养成的。”

“天生的。”姜凯伦说:“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姚渊、柏静娴……她们的基因序列,大概与那种无法跟人共情的天生杀人狂一致。”

“只不过,她们又还多了一份理智,所以可以藏身普通人群中,寻找一个又一个目标,玩一个又一个游戏。”

阮漠寒:“你当年就是姚渊的目标和游戏。”

“对。”姜凯伦说:“当年我很痛苦。求而从不得,得而又失去,很难说哪件事,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那时姚渊问我,想变成一个和她一样,毫无感情、毫无痛苦的人吗?这对我来说,简直是最甜蜜诱惑的毒药。”

“阮漠寒,我一直想让你见姚渊,后来,又想让你至少来看一看姚渊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