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家中可有日历没有?

这一幕,让茶摊外头躲着的郓哥儿瞧得真切,道:“呸!老虔婆赚得粉头钱,明儿我也拿来使使。”

自打金莲进来,西门庆不错眼看着,有心探问几句,王婆敲边鼓,金莲觑二人只觉看猴戏似的,好不知廉耻。

金莲道:“官人我却是识得,那日恰不小心洒了你那绸袍,千万怪罪。”

西门庆喜不自胜,一撩袍子做到金莲对面:“娘子不必挂心,不甚妨碍。”

王婆拿了寿衣料子出来,金莲起身接过,假意仔细端详,暗自打量眼前两人眼色,笑道:“这料子是好的,我拿家去做着,好了一准儿给干娘送来。”

金莲先发制人,不给两人说话机会,抱着料子迳往门首去,忽而回身道:“官人是善人,可怜干娘守着茶摊过日子,岂不多赏她一赏,将来有个万一,好歹留给王家哥哥讨房媳妇儿。”

西门庆为显阔绰,一门心思兜揽金莲,忙不迭摘下鼓鼓的荷包丢给王婆。道:“娘子说的极是,今日来的不巧,多少有几两,都给干娘了。”

再要找金莲,却见人已悄然离去,西门庆好不自在。王婆也没法儿,只得劝道:“大官人,不是老身不相帮,这雌儿实是不上钩,咱还是歇了心思罢。”

西门庆是谁,那是探花从里的高手,乍一见如此美色,又岂会轻易罢手,少不得用其他法子。

讨了没趣,西门庆摆手,茶也不吃,出门走了。

金莲到家,迎儿笑嘻嘻道:“婶婶交待的事,迎儿去找了,郓哥儿都看到了。”

原来金莲知道郓哥儿是个不成事的混子,把他往王婆那引,再敲诈些钱财,以王婆那悭吝性子决计一个子儿也没的,到时两方闹起来,失手弄出点甚么,再正常不过。

金莲道:“迎儿做的很是,这几日先不出去,你替我裁衣,把这寿衣做了,改明儿带你往街上耍。”

迎儿应了,自此也不出门,跟着金莲做针指,练着厨下手艺,只金莲时刻留意隔壁间动静。

次日晌午后,郓哥儿在茶摊外探头探脑,见王婆隔着灶台烧火,猫着腰闪进里头,茶摊后头是王婆家院子,郓哥儿来过,摸到里屋一阵翻箱倒柜,果然从炕头柜子夹层找出许多银钱。

郓哥儿忙收拢进怀里,正要离去,忽而一阵叫骂。

“贼囚根!好歹偷你奶奶银钱!你个没种的孬货!看我不打死你!”王婆叠声叫骂。

郓哥儿暗叫不好,忙跑出来要走,却被王婆一把扯住,骂道:“你休走!你个不要脸的忘八!把银钱还我!”

“老虔婆快撒手!借你几个钱使怎么了?再打我可要叫人了!”郓哥儿这等说,可把王婆气得仰倒,疯了要撕扯他。

郓哥儿被抓得脸儿花花,气恼上来,把人重重一推,王婆一个不妨摔跤,愣是贴着地哀嚎起来。

郓哥儿呸了声,翻墙跑了,怀里满兜是王婆体己银子。

好不容易爬起身,王婆喊着要报官可身子摔得狠了,趴在桌案上好歹歇会儿,直到晚间却也没好,等到月上中天,王婆骨头泛疼,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喊人要茶吃也没个帮手。

金莲站在后门,冷着脸笑看着那处,暗忖:前世今生,不能亲手把你送见阎王,倒便宜你了。

“娘子,你可是听到谁在叫唤?”武松掀开帘子从房里出来,走到金莲身边,也往王婆院子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