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来上两块蓑衣饼,要热乎的!

金莲道:“且看看,咱们别再他跟前说,人都还有个三灾五难,二郎面皮薄,禁不住咱们问。”

武大深以为然,只要人能回来就好。

晚间用饭,武松一身汗渍,才从澡房冲洗出来,坐上饭桌,见吃饭家什都备齐了,一桌子满满的菜。

金莲亲捧着汤碗放他跟前,道:“二郎,我新做了黑鱼汤,脆皮鸭,煨鹌鹑,且尝尝看。”

说着,亲自夹了几箸放武松碗里,武松吃后,笑意俨然,道:“娘子的手艺一贯的好,武松很是吃得。”

眼见武松拿起筷子就放不下,金莲这才彻底放心,能吃便好,身上那伤迟早好得。

饭毕,金莲舀了热汤,抬着桶进里间,武松正在楼下擦拭兵器,听得水声,要上去帮忙。

武大恰好出来,笑道:“二哥坐着吧,我去搭把手。”

说完就要上楼,却被武松一把拦住,道:“不劳烦大哥,我来即可。”

武大脸一僵,讪讪退了两步,让武松上楼。

金莲来回打了几次热汤,早累的气喘吁吁,正要拎起木桶加满,斜刺里穿过一只手来。

“娘子歇着,我来,”武松道。

金莲下意识道:“二郎你受伤了,就别动,我能干得了,不碍事。”

不得她再说,武松已经转身下楼,几下又提着热汤进来,满满倒进大盆。

武松道:“即便我脚不能动手不能提,替娘子端热汤的能耐且有的。”

金莲苦笑,你说甚么便是甚么罢。

里间水声响起,隔着四季木刻屏风,窈窕身影落在壁上,武松躺在炕沿,耳中听得水流不断,虎目睁着看那壁上美人,着实难耐。两人虽是名义夫妻,却未拜堂成亲,更未行夫妻之实,哪怕同住一室,多少也是武松蛮横,强要求来的。

武松呼吸渐渐急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只觉身子僵硬,侧耳听金莲缓步从里间出来,忙侧过身去,背对她,掩住身上尴尬。即便不看金莲,武松且能想出她乌发缠边,水眸羞色模样。

“你做甚么不敢看我?”金莲掀开薄被,上了炕,葱枝似的指尖戳了戳武松,语带不满道。

武松身子越发僵了,忙转过身,拢了拢被子,道:“哪有这事,我最喜看娘子。”

金莲道:“真的?有多欢喜?”说罢,便把手伸进薄被,握着武松粗粝大掌,武松反手便将那小手包住,放入怀里。

“娘子是天底下最好的,”武松忒实诚,又往金莲身侧蹭了蹭,语态亲昵。

一时房中静谧,只余灯花不时跳动。

良久,金莲忽而想起一事,斟酌道:“大郎前日问我,一年多未去拜祭爹爹娘亲,问我可否得闲回阳谷县老家瞧上一瞧。”

武大那日跟金莲说,想着金莲已是武家媳妇儿,多少让二老泉下有知,看上一眼,是以金莲才有此一问。

武松道:“也罢,我可跟县太爷禀明,且休沐几日,带娘子回阳谷县与二老上香。”

武松还有话未说,他与孙二娘张青俩人结实,出于意外,二人与他结识,孙二娘又亲自送他归家,其中深意,武松瞧着不甚多好。

他不似以往孤家寡人一个,如今自认与江湖中人不一般,万不得已不想与其勾连上,现时常与娘子大哥住在一处,小日子还过得去,如今二人知他住所,武松已觉不妥,何不往阳谷县去,不论武家食坊抑或卖炊饼,哪处做不得?躲了不怀好意之人,更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