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陆家小媳妇 笑佳人 3447 字 2022-08-24

他娶定她了。

凝香这晚睡得也不踏实。

脑海里总是晃过陆成离开前冷峻的脸庞,平时挺爽朗的一个人,突然严肃起来,既让她害怕,心里还有种淡淡的愧疚感,好像自己伤了他的心。

一直安安分分的凝香并不习惯“伤害”谁。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因为这点不忍,就答应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翻个身,凝香轻轻地亲了亲弟弟额头。

上辈子她没有考虑过婚嫁,这辈子更没有,只想顺顺利利赎身,照顾弟弟长大成人。至于她自己,遇到喜欢的人最好,遇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成功帮弟弟避过年底的劫难之前,她都无心情爱。

抱抱弟弟,凝香心静了下来,满足地睡去。

大概是许久没干活了,这晚凝香睡得挺沉的,次日又睡了小小的懒觉,醒的时候李氏已经在熬粥了。昨晚米饭剩了点,做粥正好,家里还有昨天晌午没吃完的烙饼。

吃完早饭,徐守梁父子俩要去地里拉滚子,李氏想了想,嘱咐侄女道:“陆成说他们家今天种地,我也跟着去瞧瞧吧,帮忙点点种,香儿秋儿在家待着。”

凝香点点头,没有坚持。昨晚她与陆成谁都没有说明白,但彼此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以后能不见最好不见,免得尴尬。

姐姐不去,阿木当然也不去,留在家里陪姐姐,下午姐姐就要走了,他舍不得。

送走李氏,凝香领着弟弟妹妹去了西院,她与阿木的家。

即将入夏,晚上不用废柴禾烧炕,李氏便早早将隔壁三间屋子收拾了出来,让徐槐在这边睡,免得入睡前后他不好意思光着膀子在妹妹跟前晃悠,自己住这边,夜里光溜溜睡都没人管。

大伯母勤快,凝香走一圈发现无事可做,搬了三把小板凳坐到院中的柿子树下。五岁的阿木已经能将三字经磕磕绊绊地背出来了,字写得不多,每次凝香回来只教他五个字,慢慢学。徐秋儿呢,凝香自己也只会三字经,教完了没法继续提点妹妹功课,就教她绣花。

气氛宁静而和谐。

直到门外传来李氏明显比平时说话温柔的声音,“阿南不急,马上就到我们家了。”

凝香震惊地看向自家紧闭的大门门板,视线随着李氏的脚步声移到东院门口,下一刻,就见李氏抱着一个男娃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身桃红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阿桃。

“娘!”阿南眼睛尖,瞧见柿子树下站着的“娘亲”,立即脆脆喊道。

“臭小子瞎叫什么,叫姑姑!”李氏第一次听阿南这样唤自己未婚的侄女,轻轻打了他小手一下,然后朝一脸困惑走过来的侄女解释道:“阿南在地边看到我,非要跟我找你,谁劝都不听,没办法,香儿哄他玩玩吧,我回去干活了。”

反正阿南阿桃留在地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看着兴奋地朝自己伸手要抱的男娃娃,凝香咬了咬唇,心情复杂地将小家伙接了过来。

阿南招人稀罕,她很愿意帮忙照顾他,可她真的不想再跟陆成打交道了啊。

西边庄稼地里,陆成举起铜制的水壶,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两口,喉结连续滚动。

喝完了,他一边旋盖子一边望向了柳溪村徐家的方向。

像是看到了凝香脸上的复杂神情,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除非她狠得下心拒绝阿南,否则他就不怕追不到这个媳妇。

晚风清凉,带着刚翻过的泥土的气息。

寂静的土路上,一一头毛驴勤勤恳恳地拉着车,四蹄下去,发出哒哒的规律声响。驴车前面挂了一盏自家糊的灯笼,微弱灯光勉强就能照到毛驴后蹄,幸好土路平整,毛驴也走惯了,才没有颠簸。

辕座上,陆成面沉如水,白日里温柔甚至略显风流的桃花眼,被惨淡灯光照出一片阴沉。

脑海里盘旋着她低头拒绝他的模样。

她不喜欢他叫她香儿。

也就是不喜欢他,冷漠地撵他走。

陆成攥紧了鞭子。

父母早逝,他身世算是可怜了,但长这么大,穷过苦过,他真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十七八岁时身边有朋友追求心上人失败,他还云淡风轻地劝对方继续使劲儿或是干脆找个更好的,真轮到自己,陆成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男人的面子搁不住,更让他胸闷的,是她没看上自己。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阿桃在后面坐着,瞅瞅两侧黑黑的庄稼地,小姑娘有点害怕,又往兄长跟前挪了挪,小声问道。

妹妹怯怯的声音将陆成从那莫名愤慨的思绪里拉了回来,他回头看看,对着妹妹怀里道:“我怕吵醒阿南,他没要醒吧?”

“没有,睡得挺香的。”虽然刚刚跟侄子闹了一次别扭,阿桃依然喜欢侄子,低头看看,笑着道。见兄长转过去了,胆怯的小姑娘主动找话跟兄长说,“大哥,徐姐姐真好看,你们在外面说话时,我在屋里跟徐姐姐一起哄阿南,徐姐姐脸红红的,笑起来最美了,怪不得阿南总黏着徐姐姐。”

陆成抿了抿唇,驴头不对马嘴地夸道:“阿桃长大肯定也特别好看。”

阿桃爱听夸,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两里多的路,驴车很快就停在了陆家门口。老三陆定累了一天先睡了,陆言也困了,强打着精神等兄长妹妹,远远听到驴车声音,他打着哈欠下炕,提着一盏纸糊灯笼出去开门,小声嘀咕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等阿南睡着。”陆成不咸不淡地道。

陆言听出了不对,看兄长一眼,将手里灯笼交给妹妹,先把侄子接了过来。

陆成还得卸车栓驴,阿桃关好大门就跑西屋睡觉去了。陆言抱着侄子在一旁看兄长忙活,低声打听道:“怎么样啊,嫂子有没有对你另眼相看?”

事情成了陆成或许会跟弟弟炫耀一下,被拒绝了他可没心情跟弟弟聊他是怎么被人家姑娘冷言冷语撵走的,没理会二弟的话,拴好驴后转身去接儿子,同时冷声告诫道:“以后遇上,再乱喊她,看我不卸了你一条胳膊。”

陆言颇为识趣,嘿嘿笑道:“行行行,那是大哥才能喊的,我记住了。”

陆成看看走在前面的二弟,到底没有踹上去。

兄弟俩前后进了屋。

吹了一路风,进屋时陆成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将儿子放到炕头铺好的被窝里,他去外面洗脚。洗到一半,听到里面二弟说了什么,陆成皱眉,下一刻,就听屋里传来阿南震天的哭声,那哭声响的,不但震到了他,这条街最东边那家养的狗都汪汪叫了起来,带起一村此起彼伏的狗吠。

“娘……”

男娃拉长的哭声,清晰刺耳。

陆家左边没人,右边邓家黑漆漆的屋子里传来妇人含糊不清的抱怨,不过有新生子的人家都这样,邓家人也习惯阿南半夜时不时的啼哭了,并没有叫骂。

陆成心烦气躁,还心疼儿子,匆匆洗了脚,赶紧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