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徐以寒登时喉头发紧,关上门,打量着邓远,轻声说:“这条裙子很衬你,姐姐,显得很白。”

邓远抿抿嘴唇,看向徐以寒怀里的花:“这是什么花?”语气有些雀跃,一双眼睛也睁得圆圆的。

徐以寒换鞋,笑着把花递给邓远:“洋桔梗。”

邓远双手抱花,徐以寒便趁人之危地圈住了他的肩膀,打进门起他的目光就黏在邓远的肩膀上,那肩头白皙圆润,皮肤微微泛着光泽。

邓远的裙子是低领,徐以寒从他的肩头一路吻到锁骨再到胸口,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快。

“姐姐,”徐以寒抬头,碰了碰邓远的嘴唇,声音柔得像呢喃,“你这样真的很漂亮。”

邓远有点儿喘:“你……你吃饱了吗?”

徐以寒:“嗯?”

“厨房还有……没吃完的菜。”

徐以寒“噗嗤”笑出来,上一秒他还以为邓远会说“没吃饱可以吃我”之类的调情的话,敢情是真的在问他晚饭吃没吃饱。

徐以寒有些稀奇地问:“怎么有剩菜?你不是从不剩菜的吗?”

邓远像是有些委屈:“本来做了你的菜,结果你没回来吃饭,我一个人实在吃不完。”

他怀里还抱着徐以寒送的花,这语气简直是撒娇。徐以寒不过脑子地点头:“那我吃了吧。”

几分钟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不是一向不吃剩菜剩饭的吗?

而邓远已经在厨房为他热菜了。

徐以寒坐在餐桌前看着邓远,看他蛋糕裙的一层层裙摆在他转身时轻轻晃动,他像只小蜜蜂快要飞起来。徐以寒突然觉得那黑底白点的花色真好看,怎么以前会觉得土呢?这简直是风情万种。

没一会儿菜就热好了,半条清蒸武昌鱼,一碗炒菜苔,一碗紫菜蛋花汤,还有一个圆溜溜的红糖小馒头。

邓远在徐以寒对面坐下,双手捧着脸朝他笑,憨憨的,一副邀功等表扬的表情。

徐以寒才发现,邓远把武昌鱼鱼肚子的那一面留给了他。

徐以寒把所有菜都吃完了,这一顿夜宵把他撑得够呛,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这么吃撑过了。洗过澡,更是睡意全无。

而邓远已经捂着嘴打起哈欠,打完了还无辜地问:“以寒,你不困吗?”

徐以寒上前抓住邓远的手,胡诌说:“最近有点失眠。”

“啊?严不严重?怎么突然失眠了?”

“姐姐,要不今晚你来我屋睡吧,”徐以寒面不改色道,“你陪我说说话,也许我能早点睡着。”

凌晨一点半,当邓远已经困得熬不住、栽进徐以寒怀里的时候,刘语生的母亲被推出手术室。医生割掉了她的阑尾和一截大肠,所幸做的是微创手术,没有开刀。

手术是全麻,母亲还没醒,护士为她打上点滴,连接好仪器,叮嘱刘语生要按时为她翻身,点滴瓶也得一直看着,液体输完了及时叫护士来换。刘语生一一记下。

护士走了,这医院的夜晚陡然变得寂静。母亲住在三人病房,另外两张床上的病人都睡着了,陪床家属各自撑一张折叠床睡在走廊里。病房里还有张空折叠床,刘语生叫王叔先去歇着,他来照看母亲。王叔便点点头走过去躺下了,没一会儿就响起鼾声。

母亲虽然闭着眼,但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动动嘴唇,一会儿皱皱眉,刘语生按护士说的,用棉签沾了水为她轻擦嘴唇。他俯下.身看母亲,突然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打量她,好像从那件事——退学——之后,他就不太敢和母亲对视了,他对母亲总是很愧疚,同时也怕她一再提起那件事。

原来她已经有这么深的法令纹和抬头纹。

她今年51岁,丈夫早亡,独自拉扯儿子长大,她的人生已经过去一大半,却还是因为舍不得花钱看急诊而强忍痛苦。为了供刘语生上学,她向很多亲戚借过钱,她的亲戚,王叔的亲戚……后来又因为刘语生退学,她彻底颜面扫地。以至于——以至于今天晚上,竟然险些连应急的钱都借不到。

刘语生用力捏了捏鼻梁。

直到早上五点多,王叔醒了,揉揉眼睛,有些尴尬地说:“语生啊,你怎么不叫我起来换你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