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番外】原书池京禧

程昕赞同点头。

牧杨道,“可是话本上剑客都说自己行走江湖,护国安宁。”

“真正能护国安宁,不是剑客,而是将军。”池京禧道,“比如你爹。”

程昕也道,“不错,一人之力太过渺小,你若真想护国安宁,就该像牧将军那般,行走江湖还是别想了。”

牧杨听后摆出了一副似懂非懂表情,许久都没说话,而后靠着树干睡着了。

池京禧见他久久未说话,转头一看,就见他裹着大氅,靠着树干陷入浅眠。

程昕将落在牧杨头上肩上花瓣轻轻拂去,低声对池京禧笑道,“让他睡会儿吧。”

池京禧低头笑了。

他知道牧杨听懂了那番话。

很久很久之后,池京禧每每回想起这番话,总陷入无限悔恨和自责之中。

他当时就应该告诉牧杨,文官也能庇佑绍京昌盛,辅佐皇帝治理天下,四海平则绍京安,并非一定要手持刀剑上场退敌。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从祎北到朝歌路太远太远,牧杨尸骨没法运回来,只得当地留在了祎北。

那地方夏季酷热,冬季极寒,牧杨定然不喜欢那样天气,留在那地方也不甘不愿。

牧杨还年轻,没娶妻,没能完成自己梦,就这样永远睡在了祎北,而这一切错都归咎于他。

若不是他说守护绍京需上阵杀敌,若不是他跟来祎北时没能坚定把他赶回去,就不会有后来种种。

若不是他被敌军逼至山中,牧杨和傅子献也不会为了救他葬身山谷。

池京禧有时候在想,若是那场祎北平乱没有带牧杨和傅子献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哪怕他葬身在了祎北,也好过亲眼看着至亲至爱一个个离去,最后剩下自己,孑然一身。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皇帝驾崩之后,夺位之争越发激烈,各方势力为了“权势”二字争得头破血流。

长安染疫,短短几日之内数千人倒在床榻上,池京禧得到这个消息时候险些站不稳。

瘟疫来得又急又凶,根本没有医师能够找到救治办法,凡是接触过病患无一例外都染上瘟疫。到了后来,医师也不敢出门,只躲在家中,每日都有人往外逃。

为防止这凶猛瘟疫传出去,池京禧一咬牙,下令封城,将所有人锁在了长安城中。

昔日繁华都城在封城之后短短几日,就变得如鬼城一般,街上不见活人。

死人越来越多,池京禧从朝歌启程,毅然回了长安。

瘟疫就是无情死神,它夺走了长安数万人性命,其中包括池京禧父母至亲。

池京禧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最后因身子扛不住晕倒,被属下抬出来。

自那以后,他好像变得不知疲倦,冷血冷清。

他手腕处永远系着一块白布,那是祭奠葬在祎北牧杨和傅子献。铁甲下永远裹着一身白衣,那是祭奠染病去世亲人。头上发带永远是素白,那是祭奠在这场夺位之争去世无辜之人。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得太久太久了,他没有一日能好好休息,身体好似没知觉了,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可在多少个不眠之夜,每当回想起牧杨笑脸,程昕温润,傅子献认真,爹娘谆谆教导,兄长关怀问候,那些他曾经拥有,又在眨眼之间失去,都让他有着切骨之痛。

池京禧依然伤痕累累,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

哪怕一转头,已是山河飘摇,满地白骨,他仍要站得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