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乖巧玩宝石的秋山竹晚歪了歪头,瞳孔没了平日刻意装出来的圆滑,反而多了婴孩般的清澈,大走廊溢出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干净至极。

“你要抢我的宝石吗。”

太宰治:?

他突然升起了逆反心理:“如果我抢呢?”

“杀了你。”秋山竹晚回答的非常干脆。

“噗。”太宰治轻笑一声,鸢色瞳孔里上下翻涌的,是比黑暗还黑的深渊:“喝醉了就漏出真面目了吗,秋山君。”

他记得这家伙,清醒时的回答是:‘打个半死然后扔到警局门口,让警察处理’。

问为什么。

秋山竹晚说自己不喜欢杀人。

但太宰治不止一次看见他杀人。

“秋山君。”太宰治笑盈盈的:“讨厌杀人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秋山竹晚摇摇头,刚想张嘴,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你在干嘛。”

被打断了的太宰治不悦的回过头,看到来人后,眼底漏出了类似看好戏的神情:“是你啊。”

见色起意君。

一身私服的白发少年逆光站着,看不清神情,只觉得他浑身的冰冷和不耐。

坐在地上玩宝石的秋山竹晚鼻子耸了耸,愣愣的抬起头,水雾弥漫的瞳孔里增添一丝亮光。

“条野大人!”

惊喜的好像孩童看见了免费冰淇淋店开在自家门口,是那种势在必得的玩具到手的欣喜。

太宰治:?

我扶你到这,你还没喊我名字呢。

是不是朋友了。

“你是谁。”条野采菊冷着脸问太宰治:“和我的部下在干什么。”

在他的感知里,两个人,一个坐在墙角,一个蹲着,一个浑身酒气,另一个衣衫不整。

女士的香水和假发,还有礼服。

是个男人。

条野采菊讥笑道:“不知廉耻。”

特意在礼服外面套了个外套被骂的太宰治:?

要不是你在横滨,穿这套礼服的可就是秋山竹晚了。

你知道让秋山竹晚帮忙有多贵吗!

一年一颗宝石的随意挑选权啊!

他被气笑了:“你是秋山君的上司?”

太宰治故作亲昵的挑起秋山竹晚的下巴,挑衅道:“我是他找的情人。”

秋山竹晚不太舒服,晃了晃脑袋,把太宰治手晃开,随后视线平稳下来,又看见了条野采菊。

他踉跄着扶墙站起来,宝石和铁质的钥匙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跑到条野采菊旁边。

“条野大人。”

态度乖巧的好像被班主任抓包的小学生。

条野采菊嗤笑一声,反讽:“情人?”

早有预料的太宰治站起身,揣着兜,脸上平静:“怎么,没见过一夜情?”

身形修长的长发少女神色冷淡,一身白色礼服,长款的黑色风衣披在肩头,白皙小腿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我能给他他想要的情报,代价是陪我睡一晚。”太宰治歪了歪头:“这种划算的买卖,对他们这种情报员来说,是家常便饭吧。”

态度过于理直气壮。

让条野采菊有一瞬间的迟疑。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太宰治在胡说八道:“是吗,那对你进行审讯,得到的情报,比我的部下陪你睡觉会多许多吧。”

条野采菊的胳膊突然被人抱住。

是秋山竹晚。

他竟然没提前察觉到。

条野采菊面不改色的蹙起眉:“竹君?”

“条野大人”

秋山竹晚含糊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突然用了点力气,条野采菊没注意,被推到墙边,脊骨被撞的生疼。

饱经摧残的假发终于掉落,秋山竹晚顶着一头凌乱的小绿毛凑到条野采菊面前。

“你睫毛好长,条野大人。”

在灯光下,瞳孔映成灿金色的少年认真的盯着上司的脸,醉醺醺的,但并不难闻,是威士忌独有的谷类和木香,还有西装上浅薄的香水气息。

条野采菊伸出手,将秋山竹晚推的稍远了点,但又被猝不及防了一把。

秋山竹晚从前面双手抱住他,脑袋贴在他胸口,毛茸茸的发丝,蹭的他下巴痒痒的。

心跳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更炽热,急促的,一下下的挑着,像是鼓声。

条野采菊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那个来历不明的女装者早就在秋山竹晚抱住他胳膊的时候跑了,如今,远离宴会厅,平日只有清洁工会来的拐角,只有他们两人。

“喜欢。”少年嘿嘿笑了声,吐息把并不厚重的私服打的湿热的,口中吐出几个不明所以,毫不连贯的单词:“喜欢宝石条野大人”

“竹君。”条野采菊看他神志不清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秋山竹晚这种极力不惹事的家伙醒来,想起冒犯上司的经过,估计会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吧。

然后低声下气的负荆请罪。

“条野大人要丢下我吗?”秋山竹晚答非所问,他抬起头,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可怜兮兮:“

别丢下我,不要。”

说着,眼角竟然流出几滴泪珠,小声啜泣起来。

条野采菊一皱眉:“你哭什么。”

秋山竹晚眼角泪珠更大颗了:“连哭都不让吗。”

少年嘴一瘪,泪珠不要钱的连成串落下,啜泣声却不是很大,恰好卡在了让人怜惜,而不是让人觉得吵闹的份上。

条野采菊试图把秋山竹晚推开,结果却收获了一只越抱越紧的树袋熊。

力气真不小

“别丢下我,条野大人。”秋山竹晚呜咽一声,楚楚可怜:“我很有用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丢下你了。”条野采菊有点头疼:“只要你不背叛,你就一直是我的部下。”

“骗人。”

“我没骗人。”

“你就是骗人!”

“你倒是说我怎么骗人了。”

“反正你就是骗人了!”

条野采菊对自己有点无语。

他在和一个喝醉的人讲什么道理。

“你松开。”他威胁道:“不松开我就不要你了。”

秋山竹晚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你看,你就是想不要我。”

条野采菊嘴角抽了抽。

少年轻哼一声,似乎是埋怨,情绪低落:“都是说的好听,最后大家都离开我了,都是骗子。”

条野采菊一挑眉:“谁?”

秋山竹晚数着手指头:“爸爸妈妈,还有老师。”

条野采菊:

他想的是幼驯染、白月光、情人。

秋山竹晚好像能听懂他的心声一样,疯狂摇头:“没有。”

“嗯?”

“没有和别人睡过觉,没有情人,不要听太宰乱说。”少年闷闷的说着:“喜欢条野大人。”

秋山竹晚说完这句话,空气莫名安静了一瞬,莫名的暧昧气息上升,酒香中,远离尘嚣的拐角,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条野采菊笑容收敛起:“你说什么?”

秋山竹晚毫无自觉的回答:“喜欢条野大人。”

条野采菊心里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摆出惯用的笑脸,似乎是戏谑,或是捉弄的漫不经心的语气,他问道:“你喜欢我?”

一个识时务,乖顺,又有能力的部下。

如果是秋山竹晚,也不是不可以

秋山竹晚点点头,认真道:“条野大人长得好看,和漂亮宝石一样。”

他喜欢好看的人。

听到他的措辞,和心声中无一丝暧昧旖旎的坦荡,条野采菊心中无端升起一抹烦躁,他面上若无其事:“那你喜欢宝石还是喜欢我?”

秋山竹晚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条野比宝石要漂亮,他更喜欢。

但他有好多宝石,宝石永远是他的所有物,条野采菊不是,而且也不可能是。

好好难选。

“很难选吗?”条野采菊看他低着头沉默,好像喝醉酒的人的断片一样,自当他刚才的言论是无厘头的胡言乱语,趁着秋山竹晚为难,手上力道松了,将人推开,反手把少年抵在墙边,抬起他的下巴,语气故作暧昧:“竹君?”

既然是醉酒的妄言。

那就让秋山竹晚清醒过来时多点社死吧。

条野采菊冷漠的想。

秋山竹晚靠着墙,乖巧到好像刚才死命抱着别人怎么拽都拽不开的人不是他一样,他眼珠子转了转,回答道:“条野大人是天上的云霞,是雪地里绽开的玫瑰,宝石是时光的沉淀,是自然的馈赠我都喜欢。”

文采还不错。

条野采菊轻笑一声:“如果必须选一个呢?”

秋山竹晚又开始纠结了,眉头拧成一团,最后吐出几个字:“您不属于我。”

稻川会覆灭,条野采菊是要被抓的。

只有法律有资格审判他。

欺骗人的卧底怎么配拥有别人的真情。

少年突然想到什么,裂开一个笑,微微踮起脚,在条野采菊唇角轻轻亲了一下,蜻蜓点水。

“但是我喜欢您呀,和喜欢宝石一样喜欢。”

这样就够了。

条野采菊心跳几乎停了一瞬。

“秋山竹晚你。”

刚才干了骇人之举的少年无辜的歪了歪头,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揉揉眼睛:“困了。”

然后弯下腰从条野采菊胳膊下钻出来,动作流畅,理所当然,秋山竹晚自言自语道:“让我想想,在哪睡觉来着,对了,顶楼,条野大人给我开的房间。”

随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留下一脸惊愕的条野采菊。

您不属于我,是什么意思?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平日引以为豪的大脑乱成浆糊,随后听见不远处,还没走远的秋山竹晚的声音。

“漂亮姐姐,你能带我去顶楼嘛。”少年的声音带着醉酒的软糯,甜腻的好像蜜糖:“欸,那就谢谢姐姐啦,姐姐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大概是这栋楼的清洁工的中年女人捂着嘴笑:“是么。”

“当然!”秋山竹晚笃定的说:“姐姐就像夏天清池里璀璨盛开的莲花,比柜台里最昂贵的宝石还要漂亮,姐姐这么善良”

花言巧语,比刚才对他所谓的表白真挚的多。

还挽住了人家胳膊,撒娇一样的摇晃。

条野采菊:

他摸了摸唇角残余的温度,还有身上沾染的酒气,被抱紧蹉跎的皱皱巴巴的衬衫,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起的怒火。

秋山竹晚。

竟敢这么冒犯上司,杀了他吧。

他这么想到,已经走到刚才秋山竹晚坐着的地方,顺手拾起被他遗忘的蓝宝石挂坠和钥匙,迈动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