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起了个头，昆仑的表情就变得扭曲痛苦起来，之前掉落的黑泥重新覆盖住了他的脸，并且不断膨胀变大，很快，不等津岛修治反应过来，他就被黑泥给吞了个干净。

太宰猛然睁开双眼——

“你醒了？太好了，终于醒了，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关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太宰缓缓侧头，看着那个眼神关切的头发花白身披白大褂的医生，用纯然喜悦的声音哑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原来是这样！”

“你……想起什么了？孩子，不要激动，慢慢说。”医生瞧着这个跟自己孙子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接过一旁护士递过的纸巾，小心翼翼为他擦拭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滴。

感受着纸巾温柔按压眼角的力度，太宰高兴的表情一窒，他伸手触摸眼角，随即失笑出声，“什么嘛，我竟然哭了吗？”

医生尽力掩饰自己揪心的表情，“年轻人就是早晨的朝阳，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尽可以向我倾诉，别看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但跟年轻人之间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

“医生，”太宰隐去了所有表情，用那张苍白的小脸仰望着医生说道，“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

“……好，如果你饿了或者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随时按响床头的呼叫器，我们一直都在。”

说完这句话，年迈的医生带着护士走出了病房。

随着房间陷入安静，太宰将脸埋入被子。

他身上的绷带被全部拆掉，也换上了干净舒适的病服，估计是因为入海这些都湿透了，所以干脆全换掉了。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感受着内心澎湃汹涌的情绪，手指慢慢攥紧了被子。

一年了，距离昆仑离开他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来他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悲伤，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罩看世界，什么都感受得不真不切。

或许是执着于追寻“真相”，或许是内心总有着不死心的企盼，这一年来他真的没有时间去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