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交易行开张

段非拙一拳砸向黄金时钟,接着捧着自己的手嗷嗷惨叫起来,痛得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他根本就不想掺合秘术师的事啊!

“让我继续经营交易行是吗?”他咬牙切齿,接着露出一个报复似的微笑,“好,我那我就经营给你看!既然您教导我诚实第一,亲爱的‘叔叔’,那我就实话实说地告诉他们:我对奥秘哲学根本一窍不通。如果交易行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您也不能责怪我,不是吗?”

只要交易行倒闭,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当一条咸鱼了。再也不必发愁该怎么经营这个地方,再也不必担心警夜人发觉自己的身份该怎么办。简直一了百了,一劳永逸!

他抓起柜台上的黄金面具,覆在了自己脸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张面具竟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合适。

玛德琳·克里沃特小姐从都柏林来到伦敦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表面上,她是来拜访她的教母博伊勒夫人的。她已经到了该进入社交圈的年纪,所以她的父母将她送来伦敦,请博伊勒夫人指导她的言行举止,并做她的引荐人。对于乡绅家庭出身的小姐而言,这种安排既传统又妥当。

可实际上,博伊勒夫人根本不是玛德琳的教母。这位寡居在康诺特花园街17号的老妇实际上是玛德琳的导师。玛德琳师从她学习奥秘哲学——有些人称其为魔法,但现代人普遍认为它是一门探求世界隐秘法则的深奥学科,就像物理、化学从前也叫自然哲学一样。

博伊勒夫人最擅长降灵术,玛德琳满心以为入住康诺特花园街17号后就能学会举行神秘仪式、召唤幽灵或恶魔、与来自异界的智识交谈,然而一个月以来,导师只让她翻来覆去地做两样功课——读书,以及对着一张画有法阵的纸发呆。

当然,这可不是普通的纸。这张纸是通往秘境交易行的“钥匙”。那地方出售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来自世界各地的秘术师齐聚一堂,讨论奥秘哲学。只要法阵开启,不论身在何处,都可以简单方便地进入交易行。

玛德琳原本是无法使用钥匙的。博伊勒夫人说,钥匙每个客人都拥有一张,但是无法出借给其他没有钥匙的人,也不能向其他人透露钥匙的作用,不论是用说的、写的、还是打手势。一旦泄露这个秘密,就会当场暴毙。

但是,博伊勒夫人早就知道玛德琳会成为她的学徒,所以上次她光顾交易行的时候,请交易行主人专门为玛德琳绘制了一张钥匙。等下次交易行开张,玛德琳就可以去交易行开开眼界了。

玛德琳一直盼着那天到来,可她等啊等啊,法阵没有丝毫变化。博伊勒夫人说交易行原本每周至少会开门一次的,她该不会搞错了吧?

她每天都将那张钥匙带在身边,每隔一个小时就检查一次。终于,在四月十五日,纸上的法阵改变了颜色,从原本的黑色变成了一种带着闪烁光芒的深蓝色,就像蓝墨水中加了银箔一样。

她兴高采烈地拿着纸找到博伊勒夫人。导师当即宣布时候到了。玛德琳冲进卧室,急匆匆地换上她最好的连衣裙。当她返回博伊勒夫人的书房,发现老妇人也披上了一件她从未见过的华丽毛皮披肩,戴着一副面具,像是要去参加假面舞会似的。

“来吧亲爱的,你也戴上。”老妇人递给她一只缀满羽毛的面具,“进入交易行的人都要隐藏身份,防止警夜人渗透。”

玛德琳戴上面具,跳进法阵。一阵天旋地转。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楼梯平台上,面前立着一扇精雕细琢的银色门扉,却紧紧关闭着。

而她们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精美的挂毯,上面织着一个复杂的法阵,和那张纸上的法阵一模一样。

已经有些人先她们一步到达了,都等在门外。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距离玛德琳最近的是两个蒙面人,让她联想起刽子手。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戴着威尼斯狂欢节的华丽面具。一群衣着鲜艳的土耳其人用异国语言吵吵嚷嚷,戴着木头面具。还有一个东方女人,挽成高髻的头发上插着富丽堂皇的发饰,简直像一位异国公主。她的面具是纯黑的,额头上绘有花纹。

四周充斥着嗡嗡低语声,好像飞蛾的翅膀拍打着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