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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你说你和自己妻子有两个孩子,你就能懂她全部的想法吗?她生下孩子是因为对你的爱,还是说要弥补她同年的阴影,抑或是觉得身为人就要和其他人一样有后代?医生,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你有把自己全部的想法告诉你的妻子吗?”

这回,医生沉默了一瞬:“继续谈谈你和你丈夫吧。”

“别转移话题啊,医生。”

录音笔外的阙昀觉得自己在发脾气,虽说语气很冷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肆无忌惮,像是没了遮拦。

他很少这样,只在极少数的情况下会这么说话。录音笔里他,不是因为医生做了什么,才觉得不快。

他并不是对医生生气。

“医生,我看到你衬衫上的褶皱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试图用外套遮盖衣边焦掉的部分。看来你的妻子并不负责家务,也没请人帮你做这些,而你自己又做不成。医生,你在家里就像是被忽视的存在,两个孩子是谁管,其实你很清楚吧,你妻子生活的重心已经不是你。而你现在坐在这里,剖析我和婚姻生活,想要解开别人的一团乱麻,却没法照顾好自己的生活?我听说心理咨询师都需要另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帮助,医生,你也有吗?”

录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传来了一个新的声音。

“八月二十二日,我是新的医生安道。之前的记录我听过了——”

他在录音笔中留下了对阙昀的间断分析,确定阙昀拥有双相障碍。

在先前医生的第一次记录中,阙昀极为彬彬有礼,教养良好,除了能在细枝末节中判断出他拥有些许忧郁,没有其他明显的症状。

阙昀倒在床上,沉默地听着他的第三次看诊。

不同于第二次,这次他的情绪平静,但说他最近又开始拉琴了,因为他发现孩子听到琴音后会很高兴。

巫云逸在他的描述中,是一个很忙的人。

“但我敢保证,”录音笔中,阙昀说这话时笑出了声,“就算他在下一刻倒下,不会有一个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