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生乱绪多烦扰(“那我们现在就做吧。”...)

天宇开霁 素光同 2472 字 2022-10-01

晋明打了个响指,他的属下们全部停了手。而他转过身,面朝华瑶,话中带笑:“你讲了些什么,皇妹?”

华瑶反问道:“你打算杀了我吗,皇兄?”

晋明温声道:“怎么会呢,你是我亲妹妹,哥哥怕你一时糊涂,被人利用,走了歪路。”

晋明的剑上沾着血。鲜红的血水一滴一滴往下落,晕开一片浓稠的血迹。

华瑶立刻派遣侍卫把伤员送去医馆。晋明也没有阻拦。他收剑回鞘,冠冕堂皇道:“本宫收到消息,说你暗通敌国,藏了几个细作……”

华瑶打断他的话:“你凭什么诬陷我?我为朝廷出生入死,而你带兵来到雍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我拔刀!究竟是谁有谋反之意?”

晋明的唇角一勾又挑出一个笑。他仿佛没听见华瑶的话,只说:“国事为大,我会搜查你的住处……”

华瑶怒喝道:“高阳晋明!”

她的声音振聋发聩,全然压过了晋明的气势:“我带兵杀退二十万敌军,羌羯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而你听信谗言,颠倒是非,擅自举兵,草菅人命!还要诬陷我的清白!置我于死地!我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传信京城!你若执意起兵,当以谋反罪论处!”

华瑶拔剑出鞘,寒光陡现。

雍城兵将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层层地围成一道人墙。他们是华瑶的盾牌,也是她的利剑。

晋明不急不缓道:“皇妹,我搜查你的住处,原本是想捉拿细作。你仗着自己有精兵强将,便要编排我的罪名,将我就地格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华瑶每天清晨出城巡视农庄,直到傍晚才会回城。今日晋明才刚动手不久,未至晌午,华瑶就赶了回来,晋明心中稍觉可惜。他左手负后,做了个手势,暗卫们见到他的命令,竟然不管不顾地闯进了驿馆。

暗卫们出身皇宫,轻功不凡,腿脚灵活如游蛇,在驿馆之内飞檐走壁。

华瑶的侍卫们连忙阻拦,燕雨挺身挡在了最前头。

晋明那边的人没有拔刀,燕雨也不敢拔剑,更分辨不清此时的局势,在他走神的节骨眼上,忽有七八个暗卫从隐秘处冲了出来,挥剑往他的脑袋上砍。燕雨自认是久经沙场的一员猛将,头一回见到如此出其不意的阴损打法,羯人的品格都比二皇子更高!他来不及拔剑出招,只能匆忙闪避,衣袖被几道剑风割破,血溅当场。

那一厢的暗卫断绝了燕雨的后路。他退无可退,心神大骇,却听华瑶一道令下:“高阳晋明举事谋反,滥杀无辜!请诸位随我绞杀叛军,生擒活捉高阳晋明!”

此令一出,无数士兵一齐冲向驿馆,所过之处尽是一片刀光血影。两方人马毫无顾忌地交手,谢云潇也加入了混战。

谢云潇所精通的剑法十分残忍凶暴,招招凶险,式式刁虐,全是为了杀人见血。他不仅救下了燕雨,还把周围的暗卫们全部砍成了两截。血水蜿蜒成河,纵横交错。

谢云潇从前并没有这般凶狂。杀死敌人的那一刻,他往往怀有一丝怜悯。他常用一剑封喉的招式,迅如闪电地送人归西,死者会在寂静中悄然离世,感受不到任何痛苦的折磨。但是,戚归禾、左良沛、乃至无数雍城兵将的惨烈牺牲改变了他的势道,也消磨了他的恻隐之心。他甚至在无意中腰斩了一名暗卫——那人虽然气力衰竭,却还能在血泊中缓缓爬行,像是一只刚被车轮碾过的老鼠饱受求生与求死的双重煎熬。

燕雨见状,不禁感慨道:“惨,真惨。”

他双手脱力,难以持剑,干脆躲进了屋内。

他和白其姝撞了个正着。

白其姝甩给燕雨一瓶金疮药,又骂了一声“晦气”,飞身窜出了房门。

燕雨在她的背后喊道:“喂,别出去了!外面打得正狠!”

白其姝淡淡道:“浑身懒骨头的懒货才爱做缩头乌龟。”

她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游弋的剑刃像个活物,刷刷地抖动出声,缠住了一名暗卫的脖颈,鲜血瞬间飞溅到她的脸上,她竟然兴致大发地笑了起来,不是疯癫,胜似疯癫。

“疯,真疯。”燕雨评价道。

杜兰泽竟然说:“白小姐本性如此,倒也无可指摘。”

案几上点着一炉熏香,渺渺烟波若有若无。

燕雨盘腿而坐,百无聊赖地拨弄炉芯,随口问道:“杜小姐,你瞧瞧现在多危险!你为什么不听殿下的话,非要留在城里?”

浓郁的血腥气满溢屋舍,掩盖了熏香的芬芳。

四下的喊杀声、痛呼声似乎都与杜兰泽无关。

杜兰泽面无惧色,平心静气道:“二皇子和四公主兵戎相对,此事非同小可,定会牵涉三司会审。皇帝或许会亲自审案。众人皆知我是公主最宠信的近臣。我身无武功,体弱多病。倘若我今日碰巧出城,许久不归,我避祸的心思就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