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早超生嘛。”柏沁非常认真地画着,接着蹙眉道,“学长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图层啊……我这个整理癖很难受……你能不能把图层再细分一些。”

“怎么,你还想给我画完吗?”付琼凑着头看,惊讶道,“你画得还不错啊,要不就给我画完吧。”

“那你薪水能分我一半吗?我可是全能选手。”柏沁得意道,“就没有不会的。”

付琼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我也很羡慕你。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们老师也总说起你,说你专业课优秀,创意和色感都是院里数一数二的,嘴还甜,我说你怎么没想过考个研?”

“当时一心想出来工作了啊,也不想一直被困在学院里,觉得创作设计的实践肯定是大于创作本身的,想要提高自己不能局限在学院之内。”柏沁用笔勾着线,“要不怎么说那时候年轻呢,出来了才知道学院里才是最随心所欲的时候,在外面只能遇见傻逼甲方、傻逼甲方和……傻逼。”

付琼拍拍他的手,让他把笔还给他。他道:“你的男朋友不是也是你甲方吗?”

“我要不是对他有滤镜,他肯定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甲方。”柏沁叹了口气,“……学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是觉得你和对方的差距悬殊吗?”付琼额前的刘海落下来,晃在眼前。

“有这个意思。”柏沁说,“我们俩曾经面对面聊过一回,本意是想更了解一些彼此,结果……”

“结果?”

“结果就发现我这条件发现对方凭什么喜欢我。”柏沁咬着吸管。

他神色黯然下来,捏着吸管在搅动着冰美式。付琼把垂在额前的头发撇开道:“虽然你是该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男女恋爱关系里还存在贫富差距和阶级矛盾呢,但我觉得你已经是我们里面最不普通的一个人了,不用把自己弄得压力那么大。”

“哪里不普通了,我搁哪儿都是一个普通人。”柏沁把脸搁在桌上,叹气道,“我现在也希望我妈忽然告诉我,其实我爸是阿联酋国王,她是毛里求斯公主,我们家富可敌国,还有座矿山留给我挖。”

“……那你也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啊。”付琼摸摸他的头,“我和隋桢的问题到现在也没解决,还不是每天就这么过,也挺开心的。”

“学长。”柏沁侧头看着他,脸贴着冷冰冰的桌面,“你实话和我说,你现在觉不觉得幸福啊?”

“很幸福啊。”付琼看着自己的数位屏,神色温柔,“虽然感觉比以前要辛苦很多,但至少知道自己在辛苦些什么。”

柏沁点点头,看他手中的画,他目光随着付琼的手指游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进去了多少。

“你到底有什么烦恼啊。”付琼边画边忍不住笑起来,“现在看来,不都是你自己在钻牛角尖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就当我自寻烦恼吧。”柏沁说,“你不会两天都在加班加点画这个吧?”

“没办法啊,甲方催得紧。”付琼说,“你最近有什么私活可以让我接的吗?这批完成之后,我就能空出一长段的时间了。”

“不休息休息吗?”柏沁说。

“不了。”付琼垂下眼睛,“身体上的节奏如果停下来,很难维持着一直工作的状态。”

“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啊。”柏沁笑道,“我真怕你沉迷工作,和隋桢越走越远了。”

“能让我们分开的绝对不是工作。”付琼笑起来,“你以后就会明白啦。”

“这话说的,学长,我怎么老觉得你把我当个二十岁小孩呢。”柏沁嘟囔道。

虽然原本关系就不错,但付琼很少会和柏沁说起自己和隋桢在生活和恋爱上面的事情,可能在柏沁看来,一是觉得虽然是朋友,但他不懂也不理解,二是觉得朋友之间也没必要这么撒狗粮,感情还是自己的事。

但柏沁现在开始迷茫的时候,付琼和他的谈话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一聊就聊了一下午,聊生活聊工作聊感情,柏沁莫名迷茫沉重的心情终于渐渐平缓了一些,用付琼的话来说:“这些压力大多都是你自己给予自己的压力,有压力是好事,有目标也是好事,美好生活又不是躺赢的。”

“再说了。”付琼说,“实在不行就硬着头皮吃软饭?”

“我不!”柏沁说。

柏沁看看时间,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快七点了,你还加班啊?”

“隋桢一会来接我。”付琼说,“要和他见一面吗?”

“不用了吧。”柏沁撑着脑袋思考,“虽然我那时候对你一丁点儿想法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但是这老醋坛子就是不信,天天觉得我要勾搭你,现在我开始发现我喜欢男的了,他指不定要借题发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