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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谢星澜却凑上前。

他笑嘻嘻地说,

\"早有耳闻,顾大人长于丹青,比宫中的画师还要出彩,就让顾大人为娘娘摹一幅像,也让小臣见识见识。\"

“是啊是啊,我们也想一睹顾大人的技艺。”

礼部尚书亲自为皇后画像,这种事,倒也算得上美谈一桩,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顾家嫡子,有助于助长声望。

而且,容凤笙想到,在大菩提寺之时,这位顾大人便说要送自己一副画像,今日,倒也算是补上了,她蓦地一叹,今儿本就是君臣诗会,众人各展所长,若是百般推诿,反而显得矫情。

于是,她便坐了回去,嘴角淡淡噙笑。

“那便有劳顾大人了。”

顾泽芳一怔,垂手静默片刻,刚要唤小竹准备,谢星澜已然为他将笔墨备好。

他铺开宣纸,凝目向那静坐的女子望去。

夕阳下,佳人秀美如画。

忽地,一只蝴蝶,飞进了亭子。

它颤巍巍的,蝶翼呈现剔透冰蓝,尾端染紫,极为美丽。

如今寒冬时节,本不该出现这生灵,只附近有暖房,里面培育许多,春夏之际的花草,时常散发幽香,这蝴蝶,许是被里面的香气吸引而来。

那蝴蝶缓缓飞过女子眉心,蝶翼翕动,停在乌黑的鬓边,倒像是独特的妆点。

女子身后,是一脉江水,波光粼粼。熔金般的余晖铺洒,蜿蜒到她裙摆之上,开出金灿辉煌。

她正襟端坐,微有凉风,吹动她垂拂在地的大袖。

那袖头覆了一层滚雪细纱,撩起来飘飘拂拂,轻得像一场梦。

指尖如兰花几瓣,静静扣在膝头,白皙纤美。如此光影,如此佳人,风情与温柔共存,美得叫人窒息。

不少臣子在心底暗暗感叹。

怪道两朝帝王,都为这女子如痴如醉,这般美人,不必入画,便已经是一幅画。

顾泽芳只浅浅勾勒了一个影子,便再动笔不能。

他低垂眉眼,手腕悬停在半空,迟迟不落,如玉的指尖,按在纸页一角。

笔尖垂着一滴墨,忽然,

滴答,绽放在雪白的宣纸之上。

也骤然拉回了他的思绪。

见他如此,容凤笙微感困惑。

“朕来晚了。”

就在她要起身查看之时,一道冷淡清润的嗓音,打破了气氛的凝滞。

“让众位爱卿久等。”

众人顿时起身。

年轻的皇帝缓缓踏进,身后若干宫人,毕恭毕敬。

他白袍乌发,戴着二十四梁通天冠,玉簪导挑朱红组缨,垂挂在胸前,繁复而冲淡了五官的精美,显出几分凌厉漠然,贵气逼人。

只是单看那双眼,幽深如寒潭,叫人亲近不得。

众人上前,下跪。

“微臣拜见陛下!”

无人敢与天子对上视线,除了容凤笙。她安静地立在众位臣子身后,细细打量他。

青年肤色白净,额心点缀朱砂,恰似雪地红梅,一望无际的空白中只余一点鲜红。从来就没有变过。

自他进场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便被他吸引,移不开了。

脑海中,忽地蹦出一句诗。

满堂兮美人,吾独与余兮目成。

容凤笙蓦地莞尔。

遗奴真是从小到大,标准的美人坯子。

皇帝微笑着扫过众臣子,嗓音温和。

“都平身吧。”

他的目光,只在她面上微微一顿,便安静地移开了。容凤笙有些不解,怎么,是心情不好?

“臣妾见过陛下。”她主动上前,弯身一福。

谢玉京却路过她,径直坐下。

容凤笙眨眨眼,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方便问,她默默转身,坐在了皇帝的身侧。

皇帝与臣子寒暄起来。

她坐得无聊,便去看旁边角落里摆放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株梅花,颇有风骨。

她看得入迷,谢玉京忽地捉了她的手。

容凤笙一惊,扭头看他。

他垂眸,啧了一声,有几分冷淡。

容凤笙搞不清他发什么病。

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指尖上,有几点墨渍。

定是方才写字,不当心沾染上的……

她刚想解释,一条手帕便覆上她的指,谢玉京低垂着眉眼,包住她的十指,捧在手心,认真地擦拭。

干燥的丝帕磨着肌肤,即便是质地柔软,也因他的用力而泛起了疼。

她能察觉到他的怒气。

……为什么,因为她弄脏了手吗?

“皇后真是大方,旁人一字千金,皇后倒好,什么人都能拿到皇后的墨宝。”

他嗓音清冷。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还当是什么,“你臣子的画好,我不过写几个字,又不劳神,不碍事的。”

谁知,谢玉京眼里的冷意更浓了些。

他将手帕揉了揉,随意扔在一边,这次没再理她。

容凤笙觉得,他肯定是吃错药了。

臣子们面面相觑。

自打皇帝进来,与皇后之间的气氛,就有些不大对。

有个臣子偷偷打量,见皇帝与内臣说着话,可那脸色漫不经心的,明显,心思不在这处。

陛下与皇后娘娘……闹别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