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姬不禁咬了咬下唇,她生的实在是美丽,所以这样的动作一做出来,看上去便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但凡她的面前换上另外一个男人,都绝不会对赵姬如此神情无动于衷,只可惜如今在她面前的是早就看惯了她落泪的、她亲生的儿子,对于她的这般神色自带着与生俱来的抵抗力。

眼看着赵姬就要美人含泪,嬴政只是语气平淡道:“何况母后可莫要忘了眼下是什么时候,赵魏楚韩燕五国合纵攻秦,意欲从我秦国手上硬生生的撕下一块肉来,前方战场之上,为保这片国土不受他国吞并,大秦的锐士们正在抵死拼杀,母后如此要求,怕是要寒凉了如今正在前线战场为我大秦厮杀的将士们的心。”

赵姬不由得被他说的愣住。

虽然说当初她也掌握了几年的国事,但那些事情大多到底是由吕不韦亲力亲为的,舞女出身的她对政治方面的一切都不敏感,只知自己如今身份尊贵,她的儿子为秦王,而她是为秦国太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再也不会有人敢像当初赵国那般欺辱自己,如此而已。

貌美的妇人不觉有些神色讷讷,而嬴政见赵姬如此,也没有逼得太狠,看到母亲这还能说得通、脑子彻底完全没被人家给忽悠没了的模样,思及其李曦曾经和自己所说的话,语气也是稍微软化了些许。

他道:“不过母后既然看重此人,因此专门的找到儿子这里来为他求爵,寡人也实在不想母后一番苦心就此耗费,不然……”说到这里,嬴政侧眸看了眼赵姬,继续道:“趁着眼下正是秦国与赵魏楚韩燕五国开战之期,看在母后的份上,寡人亲自的帮他走个后门,让他不必经受任何考验,直接临时上阵杀敌如何?”

说到此处,少年柔和了眉眼,语气也似乎变得更为温软和善,只不过说出的话的凶残程度却是与神色语气毫不相干,“我秦国军士向来因功封赏,所以不若就将那讨得母后欢心的宦人送去陷阵营罢?虽陷阵营要不着甲胄而冲锋在最前面,相对于其他人而言要危险了些,但是只要活下来了,定能够凭功赏爵,如此,也算是遂了母后的心意。”

嬴政这话的语气说的那叫一个关切,言辞诚恳真挚,而内容却是说的非同一般的阴阳怪气,直接就把赵姬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甚至由于自身文化水平不够过关,加之头脑也不是怎么好使,赵姬只能隐隐的感觉嬴政的话有哪里不对,但是听上去却又确确实实的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

只是……

她又哪里能舍得让嫪毐去那什么陷阵营冲锋杀敌呢?虽然她之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军营之中还有一个叫陷阵营的东西,但是刚刚她也听嬴政说了,那是要不着甲胄,冲锋在最前头当人肉靶子的——这话翻译一下不就是让嫪毐去送死的吗?

于是别的都不怎么懂但是听明白了嬴政因为看在她的关系上才想送嫪毐去的“只要能够活下来,就一定能够受爵”的陷阵营,觉得没受过训练的嫪毐肯定活不下来的赵姬赶忙摇头回拒了儿子的这番“美意”,寻了个由头就匆匆走了。

赵姬要走,嬴政自然也不会拦着,只是维持着身为人子该有的基础礼节目送她离开。

而后看着赵姬的背影,心想,或许他真的该听从李曦当初同自己所言,给他的母后送几个男宠解闷,注意力分散起来了,才不至于把随随便便的一个玩意儿东西都放在心上,以至于被他忽悠瘸了,连为他来找自己求爵位之事都能做得出来。

其实当日李曦同他提起给赵姬饲养男宠之事时,嬴政就已经被她的思维逻辑给说通了。只不过给自己的生身母亲送男宠这种事情多多少少的有些……

何况当时他也知道赵姬的身边有了一个嫪毐,彼时嫪毐又还没作死,没有多生事端,他也就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容许这件事情的存在,哪知这嫪毐平日看着安安分分的一搞事就想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