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花厂如不夜城。

迎面而来,是用过餐的职工,或三三两两,或一人独行。他们向贾玉轩打招呼的同时,都用怪异的目光望向凤鸣,以至于走过去老远,还回头张望。

明天厂里会因此炸开锅。贾玉轩这样想。不过,这样的局面,已在他的预料之中。爷爷说过,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先预知成败,及成败之后出现的各种局面。

身为县棉厂一把手,与未解除婚约的凤鸣交往,还如此招摇过市的出现在职工面前,他不怕承受众人的非议,他很愿意承受众人的非议。

这样的局面,他已预知,也不惧怕。

可凤鸣身为女孩,要承受众人非议她喜新厌旧。女孩与男孩不一样,女孩的名誉比男孩金贵,比男人脆弱,更容易被摧残。

又有一拨人迎面而来,与贾玉轩打招呼的同时,那目光如可怕的黑洞,直接将凤鸣给覆盖了。

“凤鸣。”贾玉轩在凤鸣耳畔轻声呼唤。

“嗯。”凤鸣温柔的回应。

“我不怕别人非议我破坏别人的婚约,你呢?你害怕别人非议你喜新厌旧吗?”贾玉轩柔声问。

“才不怕呢。”凤鸣果断的摇摇头。

“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要怕,一切由我来扛。”

凤鸣没有吭声,但心里却幸福无比。

“其实呢,翁会计上次向我提起你最近的情绪之后,我当时就想找你谈,可每天一开门,我那办公室就跟赶集似的,这拨人没走,那拨人就来了。厂里的事情还特别繁杂,我本来打算过了元旦再找你谈,可没想到,今天还是让你遭遇难堪了。放心,以后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贾玉轩的声音如暖流。

一阵寒风刮过,从侧面灌进伞下,挟裹着雪花,从凤鸣的脸颊上扫过,凤鸣感觉到那雪花热烈如火。

孤守了十几年的荒凉,没有春夏,只有秋冬;没有颜色,只有无边无际的灰暗。现在终于遇到了专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繁华。

这繁华的雪花,这繁华的寒冷,这繁华的夜色,这繁华的世界,还有身边这个繁华的爱人呀。

车间方向传来的隐约轰鸣声更加重了这种繁华。

此刻,凤鸣的世界里只有繁华两个字。

假如说春天是万物的盛宴,那身边这个繁华的爱人,就是她林凤鸣的盛宴。

一时,凤鸣陶醉在自己的繁华世界里。

“其实,很多人的成长,都有遗憾。”贾玉轩柔声说。

“嗯?你呢,也有吗?”凤鸣陶醉在自己的繁华里差点没反应过来。

“嗯。我认为有,”贾玉轩说,“我上面有个姐,下面有个弟和妹。弟弟一出生,我便由爷爷照看,奶奶照看姐姐。后来,我妹出生,一家八口人,住房虽紧张,我认为也够住,于成长中的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家人住在一起更幸福了。后来,爸妈单位分了房子,就带着姐姐和妹妹搬到单位住了,我和弟弟跟爷爷奶奶住在老宅。如果没有特殊事情,爸妈很少带姐姐和妹妹回老宅,我和弟弟便只有星期天才能去爸妈的单位,但晚上,是必须要回到老宅的,因为爸妈单位分的房子只有两间,厨房在房间外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