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科长,在值班期间,你们保卫科负责棉厂安全的同时,也要监督各个岗位上的值班情况,发现谁在厂里聚众喝闲酒,聚众玩牌,都给我记下姓名,年后开工,报到财务上,和律扣罚工资,级别越高,扣罚越重。”贾玉轩很严肃的说道。

这番话不仅仅是陈科长打预防针,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起哄陈科长。陈科长便又干笑起来。

本来想找老一寻些乐子,现在老一不给面子。众人嗑着瓜子,聊些值班的事,觉得无趣,就又相继散去,最后只剩丁主任。

贾玉轩安置丁主任:“明天给伙房的刘会计安置一声,放假期间,不许任何人聚众喝闲酒,想喝回家喝去。今天中午只是个例外,赦厂长招待过磅员在伙上聚餐,总不能让这些领导们在旁边看着吧,那啥滋味,干脆都聚。”

丁主任不服的说:“哼,是个人都会过磅,那帮过磅员凭什么如此特殊?还不是因为有赦厂长这个护身符。按我说,过了年,收花之前,过磅员来个大换血,给他赦厂长来个釜底抽薪……”

“先不谈这个话题。”说罢,贾玉轩急忙将手放在唇了,并做了个嘘的口型制止他。然后起身,放轻脚步来到门口,慢慢掀开棉帘,向外看了看。

除了寒气扑面而来,外边一片静寂,没有了那熟悉的、隐约的车间轰鸣声,连办公区都静寂的有些诡谲。

贾玉轩慢慢放下棉帘,冲丁主任摆了摆手,示意他大晚上的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以防隔墙有耳。

其实,过了年假上班,贾玉轩也不打算去动过磅员,因为动过磅员就等于动赦厂长,对方只要不寻事,能和谐相处就是双赢,他怎么可能主动挑起不愉快呢。再就是,过了年开工,收花量相对春节前会减少,还大都是皮棉,压秤的现象不存在。等夏天大放假之后再开工,进入收购旺季,看赦超杰的表现再说。其实,说实话,贾玉轩很想与赦超杰和谐相处的。

他心里是这样打算的。但他知道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谁知道赦超杰那边能不能转过来弯呢。如果树欲静而风不止的话,他会看对方的寻事程度来对付。

总起来说,还是到时候看情况再做决定。

对于刚才贾玉轩去掀棉帘的谨慎动作,丁主任嘴上没说啥,心里很惊呀玉轩的心细。心想:他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当棉厂一把手,不仅仅因为他有背景,大概他的能力也是上边认可的。反正比他大八岁的自己是自愧不如。

接下来,丁主任从衣兜里掏出一打钱,放在贾玉轩面前的办公桌上,说道:“这是额外年终奖,一千五,都是坑棉农的血汗钱,我拿着愧疚,先放你这吧。”

贾玉轩望着那打钱,感到很不可思议。他身为一把手,额外年终奖是三千,他一分没动,在套间抽屉里放着,就像几年前爷爷放着城关镇刑会计给他的盘货辛苦费一样。

每个职工拿到额外年终奖,都喜欢的合不拢嘴,这是贾玉轩亲眼所见。可此时此刻,眼前的丁主任却一副忧国忧民的愁容,非要将额外年终奖交给自己保管。

贾玉轩心知肚明,丁主任并不是不爱钱,他也爱钱,哪有不爱钱的,只要是取之有道的钱,谁不想多多益善呢。单位发的额外年终奖,一不偷,二不抢,光明正大,对棉厂所有人来说,可谓是取之有道。这取之有道的钱,如果真不想要,可以不领,领了也可以退回到财务上,可他为何偏偏交给自己呢。

贾玉轩更心知肚明,与额外年终奖相比,丁主任更想放大赦超杰的恶,更想将年轻的自己推到赦超杰的对立面。

这是贾玉轩早就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