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说到这里,望着贾玉轩,又说:“我一直不理解那个红军的坚固信仰为何那么的坚不可摧,你说,那个红军的信仰为什么那么坚不可摧?”

贾玉轩略一思索,便说:“是那个国破家亡的年代造就了他们为国赴难的信仰,每个年代造就每个年代人的信仰,我们没有处在那个大年代,当然也无法感同身受,如果处在那个年代,我们的信仰也可能比他们更强大,也更坚固。”

“哦?”凤鸣难以置信的望着玉轩,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她心里清楚,她做不到。第一,她不是那个年代的人,第二,她没有被赋予那种信仰的使命。

因为青云禅侍的老主持讲过,人这一生,都是上天事先安排好的。

但她始终认为,并不是那个年代的所有人都有那种坚不可摧的信仰,而是只有投身革命的人才有那种坚固的信仰。而革命人的信仰,也并不是全都坚不可摧,也是只有一部分革命人的信仰坚不可摧。而这部份革命人的坚固信仰,决不是出生之后无缘无故凭空就有的,肯定是上天在他们没出生前就种植在了他们的命局里,生前赋予到他们灵魂里,也就是说,那个年代的那些革命者,是肩负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而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的后天形成的那种使命。

只是刚才,贾玉轩明明说,人有了信仰之后,却不能支配信仰,而是受信仰的支配,成为信仰的奴隶,这是最愚蠢的。

现在又说我们如果处在那个年代,我们的信仰也可能比他们更刚强。

于是,凤鸣有些忍俊不禁。

“什么?”贾玉轩看到凤鸣的奇怪表情。

“刚才是谁说,人有了信仰之后,会迷失自我,成为信仰的奴隶,这是最愚蠢的。多大功夫,又变成了每个年代造就每个年代人的信仰?”凤鸣微笑着望向他,看他的反应。

“茅盾吗?”贾玉轩好像很喜欢凤鸣提这样的问题,很欣慰的微笑着问。

凤鸣回望着他笑而不语。

这个世界都在笑。

贾玉轩回头望了望水塔上的长明灯,又望向凤鸣,然后拉过她的手,说道:“人的信仰,虚无而坚固。信仰的质量决定着信徒们的使命。如果被信仰支配去改变世界,让自己成为一个伟大高尚的人,这样的信仰本身就是伟大高尚的,这样的信仰也未尝不可。”

然后他又微笑着问凤鸣:“不是吗?”

凤鸣笑着打趣:“辞令的力量好强大。”

“辞令本身并没有力量,这取决于驾驭辞令的人……”贾玉轩说着,突然止步不前了。

这时,离陈科长的办公室只有十几步之遥,虚掩的房门闪着宽缝,从门缝投射出来的灯光里,还有窗户上,都晃动着影影绰绰的人影,屋里似乎很热闹,好像有很多人在嘻笑。

贾玉轩望着陈科长的房间,若有所思,犹豫起来,

他今晚主要是为了陪凤鸣才来陈科长这里串门的,如果屋里人太多,他在考虑还要不要进去。

凤鸣也跟着止步,她望向贾玉轩,然后又顺着贾玉轩的目光望向陈科长的房间。

“太乱了。”贾玉轩说罢,转过身,越过空荡迷离的夜色,望向东南方向的棉垛区,说道:“我们去垛台上坐会吧。”贾玉轩说着,并没有移步,他在征求凤鸣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