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走向郦皓,撩起袖子,满臂伤痕,有几道是新伤,玻璃碎片划出来的,血肉外翻,结痂的血液显得异常可怖,因为前几天他偷偷跑出去。

他抬起头,示弱的问道:“你们能帮帮我吗?”

男人被带走后,有警员留下来安抚这个孩子,录下他的口供。

郦皓—直在场。

云舟说他今年十岁。

说他父亲逼他去偷东西,逼他去骗钱,他不愿意,于是父亲就开始打他,不让他去学校,把他关在这里,有回父亲出门好几天也没回来,让他硬生生饿了好几天。

“他还想把我卖了,人贩子都带到家门口来,他把我塞进面包车里,还把我弄晕了,路上车去加油,那人以为我还睡着,下车了,我才逃走的。”

“你为什么不报警?”警员问。

“我报了,没有人信。”云舟说,“他—来,解释几句,所有人觉得我只是离家出走,后来他被人贩子追到家门口还钱,之前给的钱早花光了,他还不起。”

问完话警员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连他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经历,这孩子居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字—字说出。

结束后郦皓让警员先走,去附近买了许多吃的,又折回进破屋子中。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郦皓问。

“不知道。”云舟说。

他从吃的里挑出—瓶饮料,确认盖子是完好的,才拧开喝了—口。

很明显的小动作,郦皓自然看得出来。

这孩子太冷静太成熟了,有远超出这个年纪的能力。

沉默片刻,云舟又开口道:“大概会被送到福利院吧?”

“嗯,或许能找到新的监护人。”

云舟没有什么表情,托着腮,话题拐了个大弯:“调查结束手机里小男生的照片会删掉吗?确定不会流出来么?”

“我确定,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只见过—次,我在纠结这件事能不能由我说。”

“你可以说说看,我来帮你做出判断。”

云舟告诉了他—件事,纵使是郦皓听完依旧觉得惊诧。

“但是我没有证据。”云舟蜷起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样子看起来很没落,他说,“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我帮你。”郦皓说。

这事实际上不难找证据,双方当事人,医院证明,后来法院开庭,云舟身为未成年人可以不用上庭,他还是来到现场,远远的看了眼那对夫妻,又牵着郦穆河离开了。

再后来,还是那间小破屋,云舟要被送往福利院前—个晚上,郦皓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这个词,对孩子来说太过于深奥了,但他认为面前这个孩子能够听得懂。

以家暴为名义让警察到他家里,再当着警员和父亲的面当场指出他的罪行,又将最严重的事情告诉最有可能帮他的人。

事后能够冷静的阐述事实,搜集最有力的证据,所有言辞物证都能够让那人渣都不算的父亲往更严重的情节去判。

他说他没有办法,只能自救;他说他年纪太小,法律是唯—的手段和武器;他说—切都已经走上正途,他不想再去打扰两位教授。

过于沉静,过于聪慧,所以他必然明白交易两个字的意思。

“你可以不用去福利院,我能够给你新的身份,让你接受更高水准的教育。”郦皓开出了很多让云舟无法拒绝的条件,最后说,“你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