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墙壁是冷调的灰绿色,好像山间的晨雾从窗户缝漏进来,周围都模模糊糊。
“你不该来找我的,”阿廖沙是医用帘子另一头的灰影,他的声音很虚弱,但含着笑意,“你知道的,那样对你更好。”
他多说几句就会喘不过气来,咳嗽了一阵才又道:“明知道再来找我,我就会抓着你不放,你为什么还要来?”
“你完全可以离开,忘掉他,忘掉我。”
弥雅的答案很简单:“你帮了我。我不能丢下你。”
“为什么不能?我不会怪你。毕竟我并不是真心为了你。解放你只是顺带。而且我真的帮到你了么?未必吧。”
他们大概都在说谎。
她抓紧轮椅的人造革扶手,过了良久才低声问:
“阿廖沙,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调匀呼吸,声音里又现出笑意:“你这么问我,我当然只能说,我希望你陪我到最后。”
她松了口气。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呵斥的句子弥雅一个词都没听进去。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而且很可能没法再踏进这间病房。溺水般的恐惧攥住她。阿廖沙所说的最后是在这里,在医院里,还是更久远的之后?会不会到最后还是要她一个人带着懊悔原地彷徨?
“等我回来。”
在她的轮椅倒退出门外之前,阿廖沙的最后一句话传入耳中。
而后病房门在她面前阖上,像抖开一幅遮天蔽地的白色帷幕。
弥雅倏地睁开眼。